平兒倒吸了口氣,“奶奶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不信咱們二太太不知道這個話,若是知道,可是個什麼意思?”
鳳姐兒伸手一戳她臉,丹鳳眼中閃過幾絲嘲諷,“不過是打量著大夥兒都不好說白了罷了。”
“那照奶奶這麼說,姨太太那邊兒豈不是……”
鳳姐兒歪過身子,右手支著頭,腕子上兩隻極大極寬的金鐲子便露了出來,“人吶,都是得隴望蜀的。只是我就不明白,寶丫頭憑什麼就能夠確定,自己一定能得一個?”
平兒搖頭不語,鳳姐兒也不再說,只懶懶地躺了一會子,便有外頭的管事媳婦們來回話。鳳姐兒蹙眉聽著府裡頭一項項開支,心裡不住盤算。好容易打發走了人,鳳姐兒嘆道:“這越是到了年底,越是叫人愁腸。別人過年圖個高興圖個熱鬧,偏生到了我這裡,說起過年來就想躲了出去才好。”
正抱怨著,外頭金釧兒進來道:“二奶奶可有空兒?太太那裡請二奶奶過去說話呢。”
鳳姐兒忙起身來,笑道:“方才完了事兒,正是閒的時候。我換了衣裳就過去。”
平兒忙拿出了一領斗篷給鳳姐兒披了,鳳姐兒口內抱怨:“不知道又是什麼事情,索性沒一點子喘氣兒的功夫了。”
去不多時,便又風風火火地回來了。平兒因沒有跟過去,見她臉上顏色不好,也沒敢就問,只伺候著鳳姐兒吃了半盞茶,便垂手侍立在一邊兒。
鳳姐兒沉默半晌,輕嘆了一口氣,問平兒:“前兒我叫你收起來的那套翡翠頭面和紫檀透雕鑲玻璃的小炕屏,可收了?若是沒收,也不必收了。”
平兒道:“早就收到後頭去了,這會子若是要,我就找去。”
“明兒再去也使得。”鳳姐兒有氣無力道,“明兒找到了,你再瞅著湊兩樣兒看的過眼的東西,一併給太太送去。你叫人去打聽著老太太那裡今兒什麼時候傳飯,我再過去罷。這會子我可是實在撐不住了。”
平兒會意,答應了一聲出去不提。
鳳姐兒自在屋子裡歪著,又叫了豐兒替自己捶腿,閉目盤算。眼瞅著這個府裡當家是越來越艱難。先前還好些,自從開始修建了省親的園子,銀子如流水一般花銷了出去。如今倒好,眼瞅著過年了,各個親友那裡的年禮,請客的年酒,府裡大小主子的衣裳首飾,各處都是要錢的。可錢從哪裡來?方才自己的好姑媽叫了自己過去,竟拉著臉叫自己預備給娘娘的節禮。又說如今娘娘身份不同了,宮裡處處要打點著,除了預備了金玉玩器外,還得另備下些銀子才好。自己才說了個銀錢上有些吃緊,她竟說要自己不拘哪裡湊了來先墊著,日後有了再補給自己。真真是好笑了,哪裡去湊?不過就是要自己出私房墊的意思。別說沒有,便果真日後有了,自己還能去要不成?
沒奈何,自己如今說是管家,上頭兩層婆婆,其實究竟有那件事兒能叫自己做主?唉……
只是……
鳳姐兒睜開眼,塗著丹蔻的手指用力一攥,這再難,也得咬牙頂著。要不然,這榮國府裡頭,還真未必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入V了,還跟著的妹子們冒個泡兒,叫我知道你們還在………………
……
鳳姐兒這裡盤算著自己的心思,梨香院裡頭寶釵從賈母那裡回來,便自己坐在窗前看了一回書,又做了幾針針線,只是覺得心裡不似往日平靜,便索性放下了。
薛姨媽進了屋子,便看見女兒托腮坐在燈下,一雙水杏大眼半垂眼瞼,瞧著便有些懶懶的。
薛姨媽忙過來伸手探了探寶釵額頭,覺得不熱,方才放了心下來,道:“我的兒,我瞧著你這半日都不大精神。若是累了,便早些歇著。”
寶釵嘆了口氣,起身扶了母親坐下,輕聲道:“我並沒有什麼的。哥哥還沒有回來?”
“唉,快別提那個孽障了。”薛姨媽拉著女兒坐在身邊兒,“十天倒有九天不著家,也不知道外頭忙些什麼。”
能忙些什麼呢?自家的哥哥自己知道,但凡知道做些正經事情,還會為個丫頭去打傷人命?寶釵心內苦笑,嘴裡卻勸著:“媽媽也別總是罵哥哥,橫豎您也心疼他,有話好好說就是了。咱們又不能去外頭談生意做買賣,可不得指著哥哥麼?哥哥最是孝順的,媽媽好好吩咐了他,他會聽的。”
薛姨媽愛憐地拍了拍女兒的手,欣慰道:“我兒說的是。只是你哥哥這不著家的毛病,須得叫他改了才好。原本我想著,他既是喜歡香菱,就開了臉給他也好,好歹能拴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