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那般秀美,卻另有一種文雅的書香氣質。且他年紀比寶玉大些,身材頎長,整個兒看起來,卻將旁邊一襲大紅衣裳色若春花的寶玉比了下去。
幾個女孩兒都有些面上做燒。她們常年養在深宅大院裡,除了自家的男子,便是那些年紀大些的小廝都沒見過。此時一見了林琰,自然都有些不好意思。
賈母看林琰行過禮後便眼觀鼻鼻觀心坐在那裡,不再看後邊的幾個女孩子,心裡對他也是滿意。這才是大家子的孩子,懂禮數。
底下王夫人卻是心裡不大喜歡。無他,這個林琰便似是天生下來跟她作對一般,不說林如海那裡的事情了,便是今日,才一進府便叫老爺喜歡,偏生又是個學好的,聽老爺的意思,竟是寶玉多有不及。她的寶玉那是銜玉而生,天底下有幾個這樣大福氣的?豈是他一個小門戶出身的能比?能讀書又如何?依著榮府的家世娘娘的背景,還怕日後沒個好前程?
冷眼瞧著林琰與大老爺等人說話,又聽得老太太叫姑娘們出來廝見,有些明瞭地看向老太太,忙順著說了幾句。心裡卻是暗自點頭,到底是老太太,這個心思轉的這快!
賈母仍是叫黛玉坐在了自己身邊兒,撫著她的手,嘆道:“我這玉兒,如今有了你這樣一位哥哥,倒是讓我放心不少。”
這話卻是出於真心。她一心想將黛玉配給寶玉,可二太太的心思卻也不是不知道。若是林如海尚在,他官職在身,家底兒又豐厚,黛玉自然有所依靠。便是王氏再不願意,自己只要說出林如海對寶玉前程有益的理由,也不由得她反對。可林如海死了,那黛玉就是另一番情形了。縱使自己再疼愛,黛玉也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這日後無論如何,也只是個任人搓圓揉扁無處訴苦的。現下里有了林琰這樣一個身有功名的哥哥,就算不是親的,好歹也得看在林如海的份兒上,林琰不能不管黛玉!
林琰肅容道:“老太太請放心,但凡有我林琰一日,便自會疼愛妹妹,護她平安康樂。”
黛玉心下感動,紅了眼圈低頭不語。
薛姨媽看著林琰笑道:“這林哥兒真是好哥哥。我冷眼瞧著,林姑娘真真兒是個再可人疼不過的孩子。只是可憐見兒的,身子柔弱,如今父母又……”說到這裡,斂了笑意,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說起來我們寶丫頭卻也是一樣的命苦,從小沒了父親。我時常說,她好歹還有哥哥,雖不成器,也還知冷知熱,很是疼愛這個妹子的。如今好了,林姑娘也有了林哥兒這樣的哥哥,可見是老天爺也有眼睛的。”
林琰懶得和她周旋,起身笑道:“薛太太言重了。”
又正色看向賈母等人,道:“說起來還有一件事情要稟告老太太。父親任上積勞成疾,一病而逝。蒙皇上體恤恩寵,如今比著我林家先前的爵位,賞了我一個一等輕車都尉的銜兒。原本想著穿了冠戴來與老太太瞧瞧,也叫老太太歡喜歡喜。只是我尚在孝期,卻是不好穿那紅色衣裳。”
話音兒才落,屋子裡的不少人便都有些不自在。滿屋子裡看來,鳳姐兒寶玉都是大紅的衣裳,三春並寶釵也都是桃紅粉紅,豔麗的很。雖然這些個人並無需為林如海帶個孝,只是林如海熱孝才過,又是他們再三邀了黛玉兄妹過來,如何就不能體諒些才喪了父親的二人心情?難道除了這幾種紅色的,便再沒些素雅的衣裳了?
林琰恍若未見,繼續道:“聖旨到了以後,我已經命人好好兒地供了起來,不敢擅動。否則,也便請了來。我思來想去,便將昨兒賞下了的冠帶命人裝了,好歹老太太看了,也是替我們歡喜一場的意思。”
說著,看了看黛玉身後的紅綾。紅綾會意,忙出去了。不多時捧著一個極大的錦盒進來。
開啟了眾人看時,絳紅色繡雲燕的服色光華耀眼。一等輕車都尉雖只是個虛銜,然按著爵位算來,卻是個正四品,比之賈政,高了些。
賈母見了,又驚又喜,又悲又嘆。
來頭
卻說賈母等人聞得林琰接了聖旨,因林如海而被封了輕車都尉,心內都是五味陳雜。賈母更是又驚又嘆又喜又悲。
所驚者,不想死去的姑爺竟是如此得聖寵,所謂隱蔽子孫也就是如此了。所嘆者,林琰不是女兒賈敏所出,卻只不過一個過繼而來的,這份兒榮耀卻是與女兒無關。所喜者,林家本就是幾代列侯,雖是林如海這一輩中沒了爵位,卻是科舉出身,如今到了黛玉這一代又得承爵,這林琰對黛玉來說實乃一強大倚靠。所悲者,這份兒聖寵卻不得在黛玉身上。
一時心內百感交集。
賈赦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