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不至於?這事兒要是發了,你以為誰能跑得了?就我這個襲著爵的一品將軍,你這個誥命夫人,說不知道這事兒,你信?”
邢夫人嚇得跳下了炕,就要去找王夫人,“我得問到她臉上去,做什麼這麼害咱們!”
“站住!”賈赦一聲低喝,眯著眼道,“問是要問她,只不過不能急在一時。你去把你的陪房王善寶家兩口子,再有我的奶兄弟錢六叫進來,我都有話吩咐。”
林琰說的不錯,這放貸一事絕不是隨便就能夠交給一個人去做的,須得是心腹之人才行。王夫人的心腹,頭一個就得說是那周瑞兩口子。這倆人一個管著府裡頭的春秋兩季租子,又管著老少爺們兒出門的事兒,另一個管著女眷們出門,可謂是府裡奴才中一等一的體面人。
賈赦叫了王善寶錢六兩個在書房裡頭,密密地吩咐了一番,才打發兩個人出去辦事不提。
卻說王善寶錢六那都是大房裡頭有臉面的,不過在榮府裡,卻始終是被二房的人壓了一頭,早就憋著一肚子的火氣了。聽了賈赦的話,能叫二房那個趾高氣揚的周瑞倒了大黴,兩個人都猶如打了雞血一般,摩拳擦掌,找了幾個素日裡信任的,一絲不苟去做大老爺吩咐之事了。
卻說沒過了幾日,正值賈府端午家宴。因天氣漸熱了,賈母就命人在大觀園裡的藕香榭裡擺了兩桌子酒席,只說自己帶著孫子孫女兒們並媳婦在那裡樂上一日。
藕香榭建在水中,四面皆有落地的雕花大窗,推開了便可見池水清亮,映著日頭真如浮光躍金一般。池中錦鯉穿梭,池面兒新荷初長,若是有風吹過,又是涼爽又是軒敞。
王夫人前邊兒因出了昏招兒,有些不得賈母的心意,因此這些日子來每天都是早早地到賈母那裡去請安立規矩。今日更是如此,煞費苦心地安排了酒席,自己親自到賈母那裡去,一時又有寧國府的邢氏帶著賈蓉的填房胡氏並幾個賈珍的姨娘也過來了。王夫人邢夫人兩個扶著賈母坐上了軟轎,一行人才簇擁著往大觀園裡頭去了。
外頭賈赦就等著今日人多呢。聽了邢夫人遣人來說都到了園子裡,起身來撣了撣衣裳,對賈珍賈政道:“今兒,我有個大事要說。老太太她們已經到了園子裡頭,二弟,珍兒,且同我一塊兒過去聽聽罷。”
賈政賈珍面面相覷,不知道賈赦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賈政便道:“大哥若是有話,不妨在這裡說罷。裡頭雖有老太太,到底還有侄媳婦孫媳婦。”
“不礙的,都聽聽才好。”賈赦一擺手,“都聽聽長點兒記性也好。”
說著,抬步便走。賈政無奈,只得跟了上去。留下賈珍父子兩個互看了一眼,也跟著去了。
藕香榭裡,賈母身前擺著一張紅木大條桌,上頭擺著各色時新果子茶點,又有廚房裡預備下的應景食蔬。左手邊兒坐了寶玉,右手邊兒坐了探春惜春。
王夫人等卻是另有一張大圓桌圍坐。隔著水的含芳閣搭了一個臺子,梨香院裡頭養著的小戲班子全都裝扮了,正依依呀呀地唱著。
忽見了賈赦帶了府裡的爺們兒進來,唬得眾人除了賈母外都站了起來。賈母皺了皺眉頭——這卻是怎麼了?
唯有旁邊兒的邢夫人眼中現出幾分喜色,斜睨了王夫人一眼,腰板兒挺得直了些。
“給老太太請安。”賈赦禮數還是很到位。
賈母壓下心裡疑慮,笑道:“大節下的,你們爺們兒也該好好樂樂,何苦又到我這裡來。”
賈赦看了一眼眾人,心裡很是滿意。一挑兩條有些垂了下來的眉毛,冷笑道:“兒子倒是想著每日裡都能聽聽戲吃吃酒,樂上一樂呢。只是怕是有人看不慣,若是再這麼著下去,咱們府裡不日就有抄家之禍了。可到哪裡,再去這般樂呵呢?”
話音才落,眾人都是嚇了一跳。賈母一下子沉了臉,喝道:“老大!你這話從何而來?好好兒的,紅口白牙詛咒咱們府裡呢?”
王夫人捏著帕子,忙勸道:“老太太且先別發火,聽聽大老爺如何說。”
前頭她領教過賈赦翻臉不認人的功夫,這會子也並不上趕著去勸賈赦,卻是暗暗地給賈政賈珍兩個使了個眼色。
賈赦隨手一撥身前的凳子,撿了個與賈母面對面的地兒坐了,冷笑道:“好個善解人意的二太太!好個賢惠孝順的二太太!”
眾人一聽了這話,便知道大老爺這是針對二太太來的了。尤氏李紈兩個有意帶著探春惜春胡氏悄悄出去,被賈赦一眼瞧見,喝道:“都站著!今兒這裡的人誰都不許出去,只給我好好聽著,聽著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