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樂安?”
見林琰果然含笑點了點頭,心裡頓時湧起一股子醋意,泛酸道:“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見她了,不知道長成了什麼樣兒。”
林琰瞟了他一眼,自靠在窗下的藤椅上,手裡亦是抓了一把扇子來扇著。因是夏天,外邊的日頭是火辣辣的,極為明亮耀眼。雖然窗戶上都糊著一層淺綠色的薄紗,仍是擋不住那日光透進來。林琰覺得眼睛被照的有些睜不開,索性閉上了。外頭鳴蟬高叫,書房裡卻是因擺了冰盆而顯得有些涼意,很是舒服。
司徒嵐卻是無心享受,拿著手中扇子點了點林琰的腿,“子非,樂安和你說什麼了?”
林琰安穩合目不語,司徒嵐著急了,自己抬起屁股也坐了過去。藤椅不大,一個人躺著尚可,兩個人卻是擠得很。林琰睜開眼就瞧見司徒嵐也不顧的天熱,涎皮賴臉地湊在自己身側,頎長的身軀在這小小的藤椅上頭窩著,真是看著都難受。
坐起身來,林琰推了司徒嵐一把,“你去那邊坐了。大熱天的,擠在一處做什麼?去那邊兒,聽我細說。”
司徒嵐委委屈屈地去了,一雙眼睛只一下都不眨地盯著林琰,等著他說話。
恰巧外邊兒長樂兒送了茶進來,林琰指著司徒嵐道:“給他一盞釅茶,去去火氣。”
長樂兒對他們兩個的事情那是清楚的,依言將茶放在几上,自己又退了出去。
林琰將一盞推給司徒嵐,自己端了另一盞,喝了兩口,覺得茶水順著喉嚨一路往下,茶香便留在了口中,回味甘甜清爽,雖是微熱,卻比吃了冰還要舒服些。
“說起來,我倒是覺得,這樂安郡主真真是個妙人。”
林琰話才出口,司徒嵐本來就不小的眼睛瞪得越發大了些,“妙人?”妙人?這個評價?子非竟對樂安印象如此之好?
話中大有醋意。
林琰向他那裡傾了傾身子,極低的聲音湊在他的耳畔說了一句,司徒嵐面上露出詫異之色,“真的?她竟是想見皇兄?”
“我起初也是嚇了一跳。”林琰雙手一攤,“誰知道郡主竟是直言不諱,說了幾句頗為古怪的話。”
“怎麼古怪?”
“說不出來,橫豎是不大像傳聞中那般任性而為刁蠻嬌慣的。據我看著,是個聰明大氣的女孩兒。”
司徒嵐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林琰的神色,見他雖是談及樂安,臉上卻是跟說平常人沒什麼兩樣,心裡稍稍放了下來。
只是,樂安巴巴兒地將林琰約到了城外,就是為了讓他幫著傳話,想要求見皇兄?到底她要做什麼?難道還能抗旨不婚?
這個念頭才冒了出來,便被司徒嵐自己搖頭按了回去。斷然不會是這樣的。
“那子非是打算……”
林琰抬起手來撥弄著窗臺上擺著的一盆水仙的葉子輕笑道:“自然是去回了皇上啊。我明兒當值,一句話的功夫總是能夠找到的。見與不見,皇上自己決定罷。”
憑著直覺,林琰覺得樂安郡主打定了主意要見皇帝,定是有所求。只是這求的是什麼,便不好說了。
他如今乃是翰林院編修,司徒峻將他調到身邊兒勘錄聖訓聖行,見著皇帝那是方便的很。次日當值,果然找了機會說了樂安郡主之事,司徒峻眉頭皺起,雖是不知自己這個侄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沉思半晌,依舊密密地吩咐了林琰一番,令他去安排了。
兩日後,依舊是京郊錦園,依舊是那處竹屋,不過是由屋外換做了屋內。
樂安郡主靜靜地跪在屋子正中,夏日的薰風從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拂動她身上米黃色的衣裙,裙襬處那簇繡得極為精細的翠竹竟似隨風搖曳一般,款款生姿。
司徒峻一身石青色便服,居高臨下站在樂安郡主之前,雖不說話,那君臨天下的氣勢卻令樂安忍不住將身子稍稍瑟縮了些許。若有可能,她真不想面對這位皇叔。只是,思及王府中那個孱弱的幼弟,無腦的父王,還是咬牙撐住了。
室內沉寂,窗外風吹過樹葉,颯颯作響。
“皇叔……”樂安郡主實在受不了這般的壓抑,先行開口。
司徒峻緩緩坐在了竹椅上,雙目炯炯,“平身罷。樂安,你為何執意見朕?莫非是對朕的指婚不滿?”
“樂安不敢。”樂安郡主深深叩下頭去,“林大人少年俊才,樂安深感皇叔大恩。”
深感大恩?有些意思。司徒峻笑了,“起來罷,這樁婚事乃是父皇所定,樂安若是有心,不妨擇日進宮去給太上皇磕頭謝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