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無關,這都是我的錯兒。倒是叫你們都跟著沒了臉,我才是心裡過不去的。”
賈赦賈政聽了這話,心裡都有些個不自在。要論起這一場禍端來,確實就是出自老太太的偏心。要不是她一味地偏著二房打壓大房,怎麼會讓王夫人有了當家的機會?王夫人於銀錢之上的慳吝其實比之邢夫人也不以下,她那放利子錢的本銀,十有九成多都是公庫裡的,她自己的私房可是向來捨不得動的。只是這個誰都知道,卻也不能擺在明面兒上來說。老太太自己說了,又是當著孃家侄兒的面兒這樣說了,倒好像賈赦兄弟兩個抱怨過一般。
史鼎史鼐兩個也是頗感尷尬,史鼎便欲岔開話題,道:“吏部那裡已經出了文書,令我往西北巡邊去。動身也只在這些日子了。因時候有些急迫,也就不與親友再行辭別了。今兒也跟姑母說一聲罷。”
“這是好事兒啊。”賈母目光閃動,“是隻你自己個兒去呢,還是闔家子都去?”
“回姑母,這一去不知到何時呢。因此,連徐氏和幾個孩子都要跟著的。”
賈母從榻上費力地坐了起來,床頭處侍立著的鴛鴦忙過來在她身後倚了靠枕。
“別的也還罷了,雲丫頭和你自己的兩個女孩兒,眼瞅著也都是到了婚嫁之時了,就這麼都帶走了?”
史鼎嘆道:“說起來也是不巧。雲丫頭的事兒原本與衛家說好了,待她及笄便成親。誰知道衛家那孩子母親沒了,如今還有近兩年的孝呢。我那大丫頭有了人家,不過我們想著再留一兩年。索性,這回就都帶走罷。”
賈母閉了閉眼睛,臉色悽然,“這些孩子裡頭,雲丫頭與我最是親近。她從小兒沒了父母,我也不免多疼了幾分,一年到頭,倒有幾個月是住在這裡的。自從有了人家,也久未來了。”
史鼎心裡隱約感到不安,果然又聽賈母道,“我著實想念雲丫頭,不管別的,你只在出京之前,讓她來我這裡瞧瞧,我也好放心。”
要說起來,這要求也並不過分。湘雲確實是從小兒長在這裡的。先前拘著她不讓她輕易出門,也是為著這個丫頭實在不知輕重,得罪了林家的姑娘。林琰一封信遞到保齡侯府,敘事陳情,逼得史鼎不得不處罰了湘雲。如今回想一番,史鼎為著這個決定不知道暗自慶幸了多少回。
眼瞅著自己的老姑母一臉病色,史鼎這拒絕的話也就未能說出口來。
回府了以後因與夫人徐氏說起來,徐氏一通埋怨史鼎:“老爺也是的,只說雲丫頭備嫁不就完了?”
史鼎眉頭緊皺,無奈道:“姑母那裡憔悴了不少,就這麼一句話難道我不應了?不過是帶雲丫頭過去瞧瞧,明兒你和二嫂子過去時候捎上她,連咱們家的兩個丫頭一同都帶著不就完了?”
徐氏無法,只得應了下來。
誰知道出去時候是陳氏徐氏兩個妯娌,外加上湘雲等三個姑娘,回來時候卻變成了四個人,湘雲被留在了榮國府。
史鼎下了朝回家就瞧見了徐氏躺在榻上,滿面怒色。問起緣由,徐氏翻身坐起,恨聲道:“我說什麼來著?老爺只不聽。才帶了雲丫頭過去,一瞧見了老姑奶奶就掉了眼淚,活像這兩年誰虧待了她一般!這也罷了,臨了臨了,說起來就要跟著老爺外放的話,老姑奶奶只說捨不得,定要留下雲丫頭住兩日。我才一猶豫,還沒說別的呢,老姑奶奶也紅了眼圈,雲丫頭就只差與她抱頭痛哭了!”
史鼎黑了一張臉,“雲丫頭呢?”
“留在那裡了!”
史鼎有心發火,瞅瞅徐氏臉色,又強壓了下去,長嘆一口氣,“罷了,過兩日早些打發人接了回來罷。”
過了兩日去接,賈母只道捨不得湘雲,又藉著病留下了。如此兩三回,還不等史鼎發火,先就等到了衛家的人來。
這兩個月來,榮國府裡頭的熱鬧事兒那是在京裡傳的最快的。別說那些個有心幸災樂禍的,便是世交好友,也都有意無意地打探著榮國府裡的信兒。史家大姑娘在榮府裡做客,原本就是個走親戚,這也算不得什麼。可問題就出在了住處上。
誰都知道大觀園乃是為貴妃省親而建的,修得那是美輪美奐富貴非常。史大姑娘在榮府做客,客居之所,便是大觀園裡的瀟湘館。與寶玉所居的怡紅院,一個正門左,一個正門右,離得最是近了。
不知是不是人有心傳的,總之,京城裡的話題又多了一個:敢情那定了親的大姑娘,就這麼著跟外男住在一個園子裡?聽說還是她看著那裡院落精緻,自己選的?恁大姑娘,怎的不知避嫌?沒瞧見人家正經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