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女兒,我不奉承著些行嗎?娘娘要銀子,難道從我嘴裡說出不給來?只老太太也不能答應!”
賈璉煩躁不已,一拍桌子,“娘娘怎麼了?如今還不是被禁了足!人家尊榮富貴都拉扯著孃家,咱們反倒是倒貼進去!我只問你,你奉承了這許久,可得了什麼好處不成?咱們府裡可得了什麼好處不成?”
鳳姐兒見他氣色不比平常,轉了轉眼珠,面上扯出一抹笑意,放低了身段柔聲道:“二爺你這是怎麼了?火氣這般衝。依我說,這也並不是咱們兩個說了算的,橫豎有老太太做主呢。大太太那裡不過是抱怨我兩句,我只聽著就是了。二爺……”
賈璉搖搖頭,冷笑:“老太太?老太太心裡眼裡,可就只有二房罷了。”
鳳姐兒慌忙捂了他的嘴,“你發瘋了不成?”
賈璉拉開她的手,一屁股坐在榻上,枕著手臂不語。心裡卻是在琢磨著那日去林琰家裡時候說的話。
因又睜開眼對鳳姐兒低聲道:“我勸著你罷,凡事長個心眼。你仔細想想,老太太這幾年,哪次遇事不是站在二房那邊兒的?論起來咱們才是榮府的主子,偏偏大老爺大太太只能偏一隅,你我二人帶著巧姐兒和這一大幫子丫頭婆子才恁大一個小院兒,正房才三間!你說說,可京城裡頭瞧去,誰家是這樣兒的?正經襲爵的長房不能入住正房,不能夠當家作主,反倒是被二房處處壓著?”
鳳姐兒驚得臉色都變了,賈璉這話……“你今兒是怎麼了?連老太太都怪上了?這話傳了出去,你我還能在這裡立足麼?”
“現在就能立足了?”賈璉臉上滿是嘲諷,“娘娘被禁足,咱們都跑著想轍,這沒的說。方才我從外頭回來,老太太又命我往衛家去尋衛若蘭,託他打聽訊息。你知道,我往日與衛家並無多少來往,倒是寶玉跟衛若蘭走的近。我便道既是這樣,不如寶玉去託他,許還有幾分把握。老太太只不捨得,說寶玉還小吶。我倒是不知道了,這都十五的人了,難不成這一句話的事情還說不好?偏生我就是那個能出去跑腿賣臉的?”
平兒知機,早在兩口子說話時候就出去瞧著了。這會子高聲叫道:“鴛鴦姐姐過來了!”
賈璉鳳姐兒忙都掩了口,果然鴛鴦抱著一隻錦盒進來了,笑道:“璉二爺,二奶奶,這是老太太方才命我找出來的。叫二爺過半晌出去時候帶著送人的。”
賈璉鳳姐兒都起身,叫平兒接過了錦盒,又讓鴛鴦坐。鴛鴦推辭道:“老太太那裡還等著我回話呢。老太太說了,讓二爺回來後行不行的先去跟老太太說一聲。”
賈璉答應了,命平兒送了鴛鴦出去。
鳳姐兒扭頭看著他,賈璉揹著手,無奈地嘆了口氣——抱怨了半日,該去的還得去。
至晚間,賈璉從外頭回來一徑去了賈母那裡。屋子裡賈赦夫妻賈政夫妻都在了。王夫人見他進來,一疊聲地問道:“如何?那衛家的孩子可應了?”
賈璉搖頭,“不中用的。衛若蘭人年輕,話卻說得明白。這宮闈裡頭的事情,哪裡就能夠隨便打聽了?”
賈母陰沉著臉不說話,滿屋子裡賈赦等都不敢言語。寶玉站在賈母身後,想著大姐姐一個人在宮裡被禁足,連家裡人的面兒都不能夠見,還不知是怎樣一番淒涼,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屋子裡氣氛越發地沉悶,過了半晌,賈母下了決心一般,道:“都把心放進肚子裡去。鴛鴦,收拾好了我的衣裳,明兒一早,我往宮裡遞牌子,給太后娘娘去請安!”
眼下也沒別的法子可想,只能如此了。
當年賈代善是“八公”中唯一一個沒有降級襲爵的。他一生謹慎,曾與兄長賈代化一起在如今的上皇登基之初立下大功。因此,寧榮後人雖然不濟,太上皇那裡倒也還能念著上一輩的君臣之情照拂著些。
賈母的請按帖子遞了進去,太后命人傳了。
賈母入得太后所的壽安宮,大禮參拜了。太后命人賜了坐,笑道:“如今你也上了歲數,請安什麼的只叫小輩兒的來便是了。哀家知道你們這份兒心意也就是了。何苦再來自己跑這一遭?”
賈母顫巍巍起身,復又拜了下去,泣道:“原也不敢來擾娘娘,只是老奴昨日得知,賢德妃娘娘因御前失儀禁足,心內實在惶恐!賢德妃娘娘自幼在老奴身邊長大,若有言行失當,自然是老奴之過。老奴因此寢食難安,唯有到太后娘娘跟前請罪,還望娘娘降罪,罰老奴教養失當之責……”說著,跪伏在地,失聲痛哭。
太后在宮裡浮沉幾十年,賈母的心思倒也不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