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相邀。”洛自醉點點頭,“那,爹,哥哥,黎二哥,念逸,有什麼事,晚上再說罷。”
“小四……”洛自節張了張口。
洛自醉已步下階梯,聞聲回首,輕輕一笑。
洛自持冷道:“既然如此,晚上再說罷。”
洛自醉頷首,轉身走遠。
風儀宮仍然和記憶中一樣雍容華貴。
洛自醉隨著那正司穿過重重樓閣,來到後亟琰的寢殿。
正司在殿外停下了,示意他入內。他也沒遲疑地踏入殿內。正對著殿門的是一張臥榻,榻前點著丹鶴香爐,輕煙蜿蜒而上,散發出極淡極清的香氣。臥榻右面不遠是座高達兩丈許,長達四丈的翠玉屏風,左面則掛著重重青色帷幔。隱約可見帷幔後,兩位陛下坐在一張珊瑚枝案几邊,正在對弈。
“臣見過聖上、皇后陛下。”
後亟琰回首一笑:“棲風君,昨晚勞累了。”
“陛下說笑了。”
“來,過來坐罷,不必拘禮。”
洛自醉依言走到兩人身旁坐下,瞥一眼棋局,棋盤上局勢十分複雜。他的棋藝不怎麼高明,只知他們勢均力敵,下一棋步的奧妙,卻一時無法想到。
後亟琰右手執著白子,側身瞧著他,仍是笑著:“昨晚你似乎給聖上看了有趣的東西,我能否也瞧上一瞧?”
“那些東西還在臣殿中,陛下若有興趣,臣可以說說。不過,那都是臣的初步設想,還有許多錯漏之處。昨晚幸得聖上指點,臣得益甚多。”
皇帝落下棋子,望了他一眼,道:“棲風君是異世使者,所思所想,果然令朕十分驚歎。”
“陛下過獎了。”
“我愈發好奇了。”後亟琰噙著笑容道,“陛下,今日棋局就到此為止,如何?”
“好。”皇帝陛下起身,悠然遠去。
後亟琰吩咐小侍上了茶水和點心,兩人靜靜地品了一會茶。
“棲風君,我有許多問題想問你,你似乎也有疑問。”
“陛下,臣想問的便是——當日,陛下事先知道麼?”
“不知。”後亟琰搖首笑道,“到那天為止,我確實不知情。”
“臣只想問這個。”他那天的驚訝是真的。不知為何,稍稍有些鬆口氣。
後亟琰輕聲笑道:“我早提過要真心和你相交,你仍然不信呢。”
洛自醉看著他,笑嘆:“陛下言笑之中真假難辨,臣不知哪些該當真,哪些該作笑談,轉身便忘了。”
後亟琰收了笑容,定定地瞧著他。半晌,忽然問:“棲風君對陛下和我的行事方式,是否覺著不滿?”
“臣怎敢不滿?”
“我要聽實話,你儘管說。”
“陛下若指的是今日封賞之事,這倒無妨。國師認定臣是異世使者,想必臣也必須參政改變些什麼。聖上封臣為吏部尚書、太學博士,正是讓臣早日結束使命的契機。”
“其實,陛下和臣都非輕易信人之人。若剛開始便無緣無故相信他人,那才奇怪,不是麼?陛下只因確定臣是異世使者,才慢慢信任臣。而臣,也只能一步步學會相信陛下。”
後亟琰沉默一會,淺啜口茶:“你說‘結束使命’,之後,你要做什麼?”
“臣只願早日自由。”
“既是你的願望,大局定下後,聖上和我一定放你自由。不過,若你能時不時回宮來瞧瞧,我會更高興。”
“只希望那一日早些到。說不定,臣還能找些民間的好東西獻給陛下。”
兩人相視一笑。
“我自小生長在皇兄身旁,從未有過什麼所謂的‘知交’,我也不知該如何待‘知交’。”露出稀有的示弱的輕笑,後亟琰頓了頓,又道,“不過,坦誠是交友之道,我定會事事時時做到。”
“陛下和臣一樣呢。說起坦誠,陛下不是曾說過,您等著臣自願道出一切麼?”今天來見後亟琰,洛自醉也已經做好了要道盡所有的準備。畢竟,不管怎麼說,他至少在上回欠了他一個人情。
後亟琰笑笑:“無妨。你是誰,如今都沒幹繫了。你便是你,如此而已。過往之事已成過往,你既然不願多提,可見不會是什麼好事。而我若讓你再揭開傷,疼一回,又怎麼能算得上是朋友?”
洛自醉怔了怔,笑道:“若有一日,臣能只當記憶是過往,忘了那些不甘不願,再告訴陛下罷。”
“我隨時洗耳恭聽。”
一直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