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真實的,還是虛偽的呢?或者,他是活在真實裡,還是躲在真實裡?
黎唯,渾身像有無數的過去。
不像他,只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一遍一遍的回想,就如一次一次撕開剛剛結痂的傷疤。想要忘了,卻偏偏怎麼也無法忘記。忘記了,也不再是他了。就這麼矛盾著,就這麼僵持著。
第七章 審時度勢
踏進鳳儀宮前庭花園的時候,自乾泰宮方向,遠遠地傳來了鼓聲。
“眾臣都過了永安門,算是下朝了。”黎唯道,倏地伸過手來,捏住洛自醉的右肩。他也是習武之人,握力奇大,幾乎要捏碎他的肩胛骨。洛自醉忍痛反扳他的手,但他的氣力明顯小了許多,連他的一根手指也扳不動。
看他一臉痛楚,卻一聲不吭,黎唯便慢慢放輕了力道,淡然道:“武藝也盡失了。”
“不然,拾月大哥以為我為何會入宮?一身病痛,沒了武藝,沒了記憶,若一直在家賦閒也是慚愧。我爹原本打算讓自悟來,但他小小年紀,又少言寡語,怎麼入得了宮廷?”不錯,現在想起來,如果真是讓自悟進來,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哪些人啃個一乾二淨,骨頭也不剩。
“你這樣,就能自保麼?”黎唯放開他,輕道,“昔日文武雙絕的洛四公子,如今文也不會武也不會。陛下似乎又有心瞧瞧你的本事……惱了兩方,你怎麼自處?”
洛自醉揉揉還在作痛的肩,想了想,一笑:“走一步算一步罷。”
黎唯一怔,轉身嘆道:“你外表看來是隨波逐流、談笑風生,內裡卻冷冷看世,瞧盡人間百態,把自個兒同外頭隔絕起來。待人如此親疏有別,失了記憶,怎會連性子也變了這麼多?看來你也經歷了不少難事。”
洛自醉看著他的側臉,仔細要回幾句話,卻因為似乎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只得默然。
“我幼時曾被送到聖宮,拜國師為師,泰半人心人性,都能瞧得一清二楚,你不必防我。”
“……不,不是驚慌。只是,想我掩飾得不夠好。”
“已經很好了。不過,本性難移。言談舉止,多少會有些孤絕的影子。除非你自個兒改變,不然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隱藏。”
“拾月大哥,我才道可惜。你如此善於看人,又擅文擅武,文職武職,無論什麼,也都能做出一番事業。”
黎唯一笑,道:“你我志向都不在此,何必委屈了自己。”言罷,他的目光穿過柳林,望著遠遠的三三兩兩的人。
“宮廷,比官場還要不如。”洛自醉隨他的目光看去,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誰知那底下將會醞釀何種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