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的罷。”
洛無極斜他一眼,又望向外頭,低低咕噥:“其實,你念書也不錯。”
承認他念書的能力,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洛自醉放下茶杯,正色道:“你從未見過外頭的景物,必定好奇得很。回宮之後,我便都繪了圖給你瞧,告訴你世上都有些什麼。自然,這裡和我原本的世界會有些差距。不過,我想,馬、鹿、鳥、桃樹、柳樹都分毫不差,若真有差別,也不會太多。”
“繪圖?”洛無極直起身體,凝望著洛自醉,眼裡跳動著星星點點的驚訝和欣喜。
“不錯。野獸、草木、山川,一切我知道的,都繪給你瞧。”看他露出渴望的神色,洛自醉不知該高興還是同情,或者——
“好。”洛無極不住的點頭,喜上眉梢,想了想又道,“外頭那麼好,那麼大,看起來都舒暢。也難怪你一直想著遊蕩世間。我一定要隨著你去,哪裡都走個遍。”
“你若定要隨著我,便得好好習武、識字唸書。最重要的,便是聽我的話,別意氣用事,保命要緊。”
“嗯,若沒了命,便別提出宮了。”
“不錯,你明白就好。我們只做有把握的事。若有五分以上的危險,寧可繞遠也不能做。”
“……,你和我爹當真差好多。”
“你聽我的麼?”
“……”
“洛無極?”
看他別過臉,裝作被風景吸引住,洛自醉不禁失笑。也罷,慢慢來就是。他心裡清楚,改變一人的性情,並非一朝一夕的事。而且,可能,也改不過來了罷。
接下來,兩人都默默地望著窗外那生機勃勃的原野。兩人的腦海中,都構想起他們往後的日子。
清晨辰時自皇宮出發的狩獵佇列,直到將近傍晚時分,才進入鍾息山莊。而到達別院,已是天色轉暗的時候了。
別院建在一座石山的山腰上。這石山怪石嶙峋,山腰部恰有一塊平石向外斜斜伸出,別院正矗立在上頭。大小院落依山勢上下分佈,錯落有致。
洛自醉住的地方,正是最邊緣的院子。站在院牆邊往下看,就如立於懸崖之上一般,當真是驚險無比。洛自醉覺得自己生來不喜被死亡威脅的陰影籠罩,只看了兩眼,囑咐兩句爬上院牆、一臉興奮蹦來跳去的洛無極,便回了寢殿。
這院子並不大,但也有三座宮殿,一個樓臺。
他和洛無極住在正中的寢殿裡。自然,這寢殿和紫陽殿主殿比,小巧玲瓏許多。不過,佈置擺設卻一點不差。
他斷斷續續睡了一天,此時精神正好,便吩咐元兒取幾根細木炭。
元兒應聲去了,拿過仔細挑揀的幾根木炭來,便見洛自醉坐在案几前,攤開一張白紙,拿紙鎮壓得平平整整。
“公子,可要寫字?還是作畫?元兒來磨墨。”
“不了,我拿木炭畫便可。”洛自醉挽起寬大的袖子,想了想,便勾勒起來。他從小唯一算得上興趣的,便是畫畫。雖然只系統學到十一歲的時候為止,起碼也到了畫什麼便像什麼的程度。讀書是後來養成的習慣,也慢慢喜歡上了。他生活內容貧乏,擁有的,便只是這兩樣。因此,即便是重病時,也從未停過讀書和畫畫。
不多時,紙上便見一頭鹿,正悠然地立在草叢中。
元兒驚歎出聲。
想是他不太明白,為何一根木炭,竟能畫出若實物一般的東西來罷。
洛自醉微微彎起嘴唇,又畫了兩隻兔子。還未盡興,便在角落裡快速描了幾筆,勾出一隻大虎。
“那是什麼!”他還沒把木炭放下,便聽洛無極大喊道。
偏過臉瞧,看見的,是一雙睜得滾圓滾圓的眼。
“這是鹿,這是兔子,這是什麼?!”
“老虎。”元兒在一旁答道,“無極,這是老虎啊。”
“老虎!這就是老虎?!婆婆剪的老虎怎麼……這便是老虎啊。”洛無極拉拉洛自醉的袖子,臉漲得通紅,“百獸之王?!勇猛威風的老虎……”
洛自醉看他高興得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不禁搖搖頭,把木炭丟到一旁。向外走了幾步,回頭看——洛無極還在稀奇地盯著那隻老虎,元兒也湊上去,仔仔細細地盯著那幾只兔子。
總覺得洛無極反應似乎有些過度,洛自醉想了想,問:“無極……”
“這畫能給我麼?公子?”洛無極抬眼,滿臉希冀地望著他。
看來他果然最中意那隻匆匆幾筆帶過的老虎。洛自醉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