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頭緊縮，他像是被徹底剝開了，露在龍沫的面前，身子裡的血肉到白骨，渣都不剩下一點。

被她看得透徹，他不甘心！

一掌重擊在桌案上，金色的器皿顫顫作響——

“再亂說，朕殺了你！”

“我實話實說。難道不對麼？”龍沫自己舀了一碗甜湯嘗味道。

小傢伙發怒了，能再歇斯底里一些，他心裡會爽快很多。

龍沫好言勸他：

他們數落朕是野種（1）

“深宮內院裡的是是非非，你我都是親身經歷的。都說你是老暹王最寵愛的孩子，你還有很多皇兄皇姐，你的處境——有我的那麼差嗎？”

她是因為龍臨淵信了預言將她拋棄的——念著雪鳶皇后，父王不忍心再殺她。

呼延覺羅呢？

他不是預言中的不詳之子，皇寵在身，他還有什麼不滿的？

“他們都不和我說話！！”

盤坐在那裡，白衣的少年埋下了頭……

他們都是宮裡長大的孩子，看起來光鮮亮麗，他被父王寵愛又怎麼樣？！他心裡委屈！

“他們都說朕不是父王的孩子，他們說父王那麼老了……母后怎麼還能生下我。然後……朕看到了，母妃和宮裡的御醫在一起，朕聽到她找御醫拿藥……是她害死父王的！”深深埋著頭，他把龍沫當貼心的人一樣傾訴——

好似……在她面前，他無法藏住自己！倒不如說得明白！

諾大的寢宮裡，只有他和她！

他也有自己心裡不願意說出來的秘密——全部來源那個給予他生命的女人！

“她不知檢點！呼延烈、宮中御醫……還有侍衛們……”

眼眶裡蒙起一層羞憤的水霧，別人對他的指指點點，逼他在角落裡不敢出來！

他是誰的孩子啊……他不知道！

是不是連母妃自己也不知道？！

“那一天，父王牽著我的手，只有我們在一起……”

年邁的暹王，和年幼的孩子，差不了爺孫輩兒，他就是聽到了看到了，那個女人赤身裸體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很奇怪的呻吟，牽著他的小手的蒼老大掌在那裡哆嗦……

“父王對我很好……”他摸摸肩頭的布偶，回憶老父親彌留的時刻，他懂的，小小的年紀就看到了這座宮廷裡的可怕，就算父王懷疑過他的身世，卻還是對他疼愛有加。

“是那個女人下的藥，父王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朕發過誓……等朕長大了，殺了她，給父王報仇！”

他們數落朕是野種（2）

“我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的籌碼，宮裡的人不喜歡她，他們躲我躲得遠遠的，我只能和我的布偶說話……它不會害我，它不會對著我撒謊，朕只有這麼一個朋友。剩下的——都在利用朕，嘲笑朕，表面怕朕，跑遠了又數落朕是野種——”

手裡的勺子在金盅裡划著圈兒，龍沫靜靜的聽了——

憐憫什麼的……油然而生。

她不曾覺得自己在雲宮很可憐，好在……有龍涎陪著她，真心相待，就像在現在這樣，她可以和“假龍涎”促膝長談。

王寢的樑上，“他”在——夜曉告訴她的流言蜚語，她騙來了呼延覺羅的身世和他可憐巴巴的模樣。

手裡的動作被打斷了。

悶悶不樂的他撲過來抱住了她，泱泱求著：“公主姐姐不要走！你和朕是一樣的！他們都對我們不好……誰再欺負你，朕殺了他！”

在他的理念裡，死人不會再說話，死人可以把無恥的秘密永遠埋葬！

沉沉的嘆著，龍沫反手搭上了他的腦袋，指尖觸著他鬢角的發——

龍涎的一輩子，不會有的軟弱。

也只有小孩子才有這樣的無助——

“不要殺人了。”還有……“我和你不一樣……小時候確實過得很難熬，我還有哥哥，還有秦楊，還有梅朵……國丈爺爺利用我，但他心裡還是疼我的。別學龍涎……他不過是表面光鮮罷了，他心裡的苦，比你的處境還難熬呢……”

“唔……”他低低的啜泣……能像現在這樣感受旁人的溫暖，還是頭一次。

“想哭麼？”

哭出來會痛快點的——壓抑太多，人會奔潰的。

“你會不要朕麼？”害怕一個人的孤單。

“你若願意——你會很多很多朋友。”龍涎的容貌，秦楊他們都是又驚又喜的——龍沫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