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卻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我這兒太簡陋,怕是慢待妹妹了。”
尚紅的表情很自然,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屋子這般境況而覺得不好意思。舒綠雖說不是城府深的人,禮貌還是懂的,沒有把自己剛才的驚訝表現在臉上。她只是笑道:“想是姐姐愛清靜的緣故,不喜歡屋裡擺著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惹眼?”
“也不是。妹妹先請坐。”
尚紅讓舒綠坐下,又讓小丫鬟給舒綠倒茶。
茶卻是好的,也不知是不是尚紅平時喝的那些,或許只是提前從桑氏那借了好茶葉來待客也說不準。
舒綠慢慢呷著杯中香茶,卻聽尚紅說:“妹妹你也知道,我們以前都在西北那兒住著,屋裡哪有什麼擺設。搬到京城來大半年,我時不時都在病著,總也提不起精神來打理屋子。二伯母倒是說過幾次,要把我母親留下的箱籠開了,取些東西出來擺擺。我又犯懶……”
她語調溫和柔婉,慢慢一句句說下來,竟是很平靜的樣兒。舒綠卻再次覺得了驚訝。因為這是舒綠進王府後,第一次聽王府裡的人說起“在西北”的生活。
這府裡的人恨不得患上集體失憶症,徹底遺忘自己家被貶到西北過了十來年。那幾位表姐妹,尤其是尚蘭,現在就當自己是京城裡養大的一般,開口閉口就是“舒綠妹妹你們江城是這樣的?咱們京城裡可不是……”之類。
沒有一個人像尚紅這樣,坦然面對自己的過去。
舒綠髮現尚紅其實是一個特別坦誠的人。真實生活是如何,她就如何說,也沒有尚蘭她們遮遮掩掩的毛病,更沒有目下無塵的倨傲。她就是那樣悠然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舒綠心裡暗暗打了個比方,這位尚紅表姐卻像是五柳先生那樣的隱士,淡泊自得。
“姐姐眼下不是好了嗎?”舒綠笑道:“我在家裡也閒著,不如我來陪姐姐去挑些東西出來擺擺。還有姐姐這窗紗,太素了,我那兒有兩幅從江南帶來的霞色粉紗,貼窗戶頂頂好看的。正好快過年了,不如我取來給姐姐換上吧?”
“那怎使得?”尚紅也不顯得如何受寵若驚,只是淡淡推辭:“妹妹還是留著自己使吧。”
“我哪裡用得了這許多。那些窗紗料子又不好長久收著,過得一兩年顏色就褪了,平白糟蹋了呢。或是姐姐不喜歡粉紗,喜歡綠紗?”
“這個倒不是。”尚紅咯咯笑起來:“你別看我這外頭屋子沒顏色,其實我卻是愛紅的人。爹爹給我起這名字真是沒起錯,我那些被褥床幔,都是盡著紅的來呢……”
這話舒綠倒是相信的,因為昨兒她看見尚紅的時候,尚紅就穿著一件大紅披風。站在雪地裡,如同一株嬌豔的臘梅,讓人移不開視線。
舒綠認真起來,非要送窗紗給尚紅。尚紅推了兩次,也就含笑接受了。她又謝過舒綠送她貢香,說:“可惜我是個俗人,也不太會品香。只是妹妹這香,聞起來便是好的,我倒捨不得用了。”
“姐姐只管用,這些都是安神香,睡前燒一餅子,卻是對睡眠有好處的。”
說了半日,舒綠見尚紅有些乏了,也不敢久留。尚紅卻像是極喜歡舒綠的樣子,一直留她再坐坐。
舒綠只好再稍坐片刻,隨即想起問尚紅壽禮的事情來。尚紅突然起身,拉舒綠到另外一間偏房裡,笑道:“妹妹來得好,我正想找人替我看看,送這個合不合適。”
原來這間小屋子,卻是一間書房。楠木書案上平攤著一張四尺斗方的雪白竹宣,上面已經畫好了一副畫作。
“呀,這是姐姐畫的?”
舒綠驚喜地走到書案前欣賞,只見這是一副《梅鶴圖》,一隻振翅欲飛的仙鶴立於梅樹下,背後是一片茫茫大雪。
這種構圖是祝壽常用的型別,舒綠倒不覺得意外。讓她意外的,是尚紅的筆法相當老到,顯然是在書畫一道上下了許多苦功的。
“姐姐畫得真好老王爺見到這畫,定然高興得很了。”舒綠連連點頭稱讚。
其實祝壽的圖樣有很多種,比如《貓蝶圖》,貓蝶諧音耄耋,也是長壽之意。只是老王爺才五十七,春秋正盛,送他寓意那八九十歲老人家的《貓蝶圖》卻不大合適。
“我本來想畫《富貴長壽》的,可惜我的牡丹一直畫得不好,還是選了梅花。”尚紅指著畫作問舒綠:“妹妹,你說這圖裱個什麼花綾好?我覺得似乎是淡青色的好些。”
“嗯,就淡青色。這也沒幾天了,姐姐只怕要抓緊時間裝裱了。”
尚紅臉上掠過一抹無奈之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