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不是看不起我嗎?周瑜不是老跟我過不去嗎?我現在就去治水,做出點成績來給他們瞧瞧。彭澤湖,我來了1
一艘有兩層畫閣的巨大樓船行駛在江面上,旁邊跟著幾艘牛皮包裹的艨艟護衛著。一陣陣清爽的笑聲頗具穿透力地在江面上傳開來。兩個人正坐在船尾甲板上推杯換盞。
“真厲害,子蘅大人。來先喝口酒潤潤嗓子。”白毓已經換回了自己原來的打扮,淡綠色衣衫扎住袖口,頭髮隨便在腦後挽了個髻。她不太會梳頭,總是有幾綹頭髮不聽話地披散著。笑眯眯地看呂範把碗中的酒一口氣灌下,然後搖晃著他的手臂催促追問,“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啊,陶謙那斯氣得派重兵來圍堵我。我們才不到一百個人,我看勢頭不好,就找了許多大石頭從東麓扔下山谷。陶謙人都往那東邊去了,我就帶人從西南面下山。我帶頭衝,大家都是以一當十,一路上所向披靡,殺了好多人。那些士兵一看到我們,打都沒打就直接投降了。”呂範已經有點醉了,講到興起的時候兩眼放光,沒注意到白毓臉色開始發白。
“那你殺了他們?那些降兵?還是收了他們?”
“那個時候我們說白了是在逃命,哪裡有工夫管他們。只要他們不擋路我就謝天謝地了,不過他們要是聰明的話就應該逃跑,反正回去了陶謙也饒不了他們。”呂範給自己把酒添滿,仰頭灌下,“嗯,這酒不錯1
“那子蘅大人當時一定殺了不少人吧?大概有多少?”
呂範放下酒碗,皺了皺眉頭,又搖了搖頭。
“想不起來了?”白毓忙幫呂範倒酒。
“不是。我砍了不下五十個人,至於他們死沒死,我倒是不清楚,夫人問這個做什麼?”
“你們這些武將不都是殺了人把頭砍下來當成軍功嗎?這麼好的機會,子蘅大人難道沒有把他們的頭砍下來找吳侯請賞?”白毓調侃著倒完了酒,放下酒壺抬起頭來,卻對上了呂範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雙眼,心裡突然些發慌。
呂範端起酒碗,又放下,雙目死死盯住白毓的臉,看得白毓渾身不自在。
“這麼好的機會?大家停下來去割人頭,順便等著陶謙反應過來再來割我們的人頭?主公手下沒有這樣目光短淺的人。夫人,呂範第一次見到主公時,他只是袁術手下的一個校尉,能號令的不過百十來人。如果呂範只想升官發財的話,可以去投靠任何人,沒必要跟著主公一起拼命。這亂世,能者達之。有錢有權可以買人命,卻買不來天命。夫人看輕呂範不要緊,可是不要連主公也一併看輕了。”呂範移開了盯著白毓的眼神,神情頗為不忿地看著江面。
第四章 婚別(3)
“算我目光短淺行了吧。”白毓肚子裡嘀咕著。撇撇嘴,強擠出一點笑容,舉起酒碗對呂範說,“哎呀呀!我只是一女子。成天關在家裡,足不出戶的,哪裡有子蘅大人見多識廣呢。瞧,才聊了幾句,我這兒就顯出淺薄了。軍中朝中之事,我統統不懂。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要請大人見諒了。”酒碗送到呂範面前,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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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說得呂範倒不好意思了:“呂範醉後胡言亂語,衝撞了夫人。這碗酒喝下去,希望夫人也不要介意才好。”
白毓帶著一張微笑的面具,不置可否。看著呂範這一碗酒灌下去後,找了個藉口離席散心:“剛好聊到話口,不如先歇歇。我難得出一次門,還想在船上多轉轉呢。”
迎著西風向上游偏西方向行船,總不會走得太快。風很強。船帆都收了起來,幾根光禿禿的桅杆頂天立地卻無用武之地。此時已經是入秋時分,涼爽宜人。沒有太陽,江面上浮起一層水霧,灰濛濛的。風中帶著一絲水的腥氣,似乎要下雨了。
“跟著呂子蘅還不錯,連船都能坐這麼大的。水面變寬了。”白毓站在船頭角樓上。她一向喜歡逆水行舟。風迎面吹來,秀髮迎風飄舞。單薄的衣衫根本擋不住寒氣,被吹得圓鼓鼓的,獵獵作響。
“女人永遠不要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從生下來就是卑弱的。不過就算忘了也不要緊,總會有人想起來提醒你的。”
冷風從袖口、領襟灌入,突破層層阻隔,直接撫摸著裡面的身體,激得一顆顆小小的顆粒奮起挺立,準備和它對抗。它卻又轉個彎,從衣服下襬逃走了。白毓咬緊牙關,忍受著這種肆意的挑弄。深深吸入一口江面清新的風,把它藏在肺裡,呆得片刻,才連同濁氣一起噴了出來。
赤條條行走於江湖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