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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失禮。奴婢見過太師……”

此刻也來到落梅亭中的人正是賀蘭楚。剛才何姑姑的獨白,讓他的心情翻湧激盪,疑幻疑真。他上前兩步,凝重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原來是哪裡人氏?叫什麼名字?”

何姑姑結舌片刻,才慌張道:“奴婢……奴婢什麼都不記得了……”一邊說一邊慌忙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地就往外逃去。

賀蘭楚轉身追去,急切問道:“你是不是叫何素姬?你的夫君是賀蘭崇,他的衣冠也埋在這落梅亭中!”

何姑姑聽見這話,頓時凝滯在了當場,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放聲痛哭起來。

賀蘭楚大步來到何姑姑的面前,彎下腰來,扶著她的雙肩,神色愴然道:“母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何姑姑抬起頭來看著賀蘭楚,雙眼中明明是看不夠的依戀,她卻忽然狠狠一咬嘴唇,一邊掙扎著起來,一邊極力搖頭道:“不是!不是!你沒有這樣的母親!你沒有這樣的母親!”

賀蘭楚這時候已經忍不住喉嚨哽咽,雙眼溼潤。

在這與母親失散的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他一直深信母親還活在世上,還跟他一樣時刻盼望著母子重逢。他也無數次幻想過終有一日,他跟母親再次相見的情形,那種狂喜與悲痛交疊而來的衝擊,常常讓年少時的他在夢中流下熱淚。他也不止一次幻想過母親如今已經兩鬢斑白、滿面皺紋、步履舉止也或許略有龍鍾老態的樣子,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有幸能見到那一幕,他一定會愛惜地撫摸著她霜花侵染的髮髻,細數著她歲月在她美麗的臉龐上寫下的痕跡,即便為了強忍淚水而什麼說不出來,他也已經能夠在那一刻重新擁有過去的歲月裡失去了的親情與幸福。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找到母親的希望隨著光陰的流逝而日漸渺茫,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放棄過每年到派人到當年裕谷軍營所在地的附近探訪尋找,也一直沒有放棄過要與母親團聚的信念。

眼前這個婦人,斑駁的鬢髮、愁苦的神態、半遮著的滄桑面容,都不是他已經模糊的印象中所有的,但是這依稀與回憶中一樣姣好的身段、對父親情深款款的獨白和初次見面時她表現出來的激動與矛盾,分明就是他的那個與他失散將近二十年的母親所應該有的。

她越是以這樣倉皇失措的樣子來否認自己的身份,就越是能讓賀蘭楚堅信,他二十年來魂牽夢縈的那個人就在眼前。

“母親!”賀蘭楚跪在地上,淚水已經止不住從眼眶溢位,“孩兒苦苦找尋母親二十年,母親難道就這麼狠心將孩兒當作路人,拒不相認嗎?”

這句話好像刺痛了何姑姑的心,她跪跌在地上,表情悲痛,用朦朧的淚眼看著賀蘭楚,慢慢伸出一隻顫巍巍的手,落在他的臉頰上,艱難道:“楚兒……我的好孩兒……”

賀蘭楚緊緊摟住何姑姑,彷彿回到年少時思念母親的夢中,既悲且喜,又難以置信,複雜的心情無法用任何言語表述,“母親……真的是你。孩兒終於等到你回來了……”

“楚兒,母親對不起你……”何姑姑也緊緊地抱住賀蘭楚,好像即便他再高大健壯,對於她來說,也永遠只是那個尚在襁褓中,時刻需要人翼蔽在身後或者緊摟在懷中好好呵護的嬰孩,“母親滯留在突厥人的領地將近二十年,就這麼將你獨自留在這裡,孤獨地生活、孤獨地長大,一刻也得不到父母的庇護……母親對不起你……”

“母親,孩兒不怪你,孩兒一點也不怪你。”賀蘭楚舒緩了一下哽咽的喉嚨才能繼續道:“孩兒深知突厥人的兇殘歹毒,以母親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能夠保全自己,至今日跋涉重山回到這裡與孩兒相聚,已經並非一般人所能做得到,已經是對孩兒最大的恩賜。楚兒只恨自己不知道母親原來身在大漠,沒能早日將突厥蕩平,親自用車馬將母親接回洛陽。”

“楚兒,我的好孩兒,你如今已經是國家的中流砥柱、位高權重;”何姑姑邊哭邊道:“不與你相認並不是因為母親狠心,而是實在不想別人知道你有這樣一個曾經為突厥人為奴為婢的母親……母親不想因為自己而使你蒙羞……母親知道你如今過得好,就已經別無他求,心滿意足了……”

賀蘭楚斬釘截鐵道:“母親委曲求全,只為與孩兒相見,這並非什麼為人所不齒的事!母親,請隨孩兒回府,讓孩兒今後能好好一盡孝道。”

“不,”何姑姑連連搖頭道:“母親留在陛下身邊就可以了,只要時時能與楚兒相見就好。人言可畏,母親真的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打亂了你的生活,阻了你的前程,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