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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後來飛觴自己聽到十六這樣說時,覺得他們都錯了。

有些事和年齡無關,只看你願不願意去做而已。

至少在當時,背小麒麟下山的時候,飛觴依然是不願意的。

他心裡很亂,不知道該帶著重傷的少年去哪裡,師父不知傷到何等地步,自己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回朱衣堂。

那柄劍刺進師父胸膛時沒有試圖援手,同門亂作一團時他也沒有抬一下眼皮,這些已經足夠被視為叛徒了吧,更何況還要帶著小麒麟回去。

石人說,不帶麒麟走,他會死。

整座山的靈脈都被切斷了,其他的石頭還好,受過重創又因為損失了靈氣極度虛弱的小麒麟會撐不下去。只有和建立了約定的人在一起,才能透過彼此相通的關係,在靈氣交換時獲得一點生機。

不管怎樣,這樣關乎性命的事,飛觴無法拒絕。

更何況下山的路上處處焦土,自己身上詭異的眼睛早已消失不見,胸口卻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嘔吐感,這感覺和之前被師父推入險地,被逼著上山時感到的寒意糾纏在一起,讓他甚至有了一種想一直走下去,永遠不要回去的感覺。

靈脈是麼……還有那句翁將軍,也許他不知道的事情還更多,若不是石人手中的劍出乎意料,朱衣堂得勝歸去,帶著無數的靈藥異獸和卻月留下的兵器手卷法門秘笈,從此一飛沖天,該是個多麼歡天喜地的結局。

只不過鬱焱沒了一隻手,而其他人被矇在鼓裡。不過就算被矇在鼓裡,包括自己在內的大家也該是歡喜的吧。

烏衣山多年以來藏在卻月設下的法陣中,無人帶路,旁人根本找不到,但只要走出來,便會發現熟悉的路就在眼前。而飛觴正停在路口,猶豫了很久。

背上的少年忽然發出一聲細細的□。

飛觴好像被這一聲刺到,他咬了咬牙,揹著麒麟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不是師門所在的方向,一直走下去卻可以找到水找到人煙,饒是如此他也走了整整半天的時間才聽到水聲,將背上的少年小心地放在地上的時候,卻發現他睜著眼睛。

“水……”不知道醒來多久的小麒麟神智還不太清醒,唇上有一道清晰的咬痕。

飛觴忽然心中一痛。

他記得這隻小獸多麼愛撒嬌,玩笑時戳戳它的尾巴都要撅嘴,而這次……他是一路忍住□,直到聽見水聲才開口麼?

二十五、麟夜

小麒麟那天醒來之後就疼得沒再睡著。

休息的地方有水有竹,水邊一片疏疏落落的翠色,風吹來沙沙的竹葉響,還帶著清新的香氣。飛觴削了截竹筒盛水喂他喝,他抱著不撒手,一邊喝一邊流淚。飛觴問他疼不疼,他呆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疼得忍不住,掉著眼淚往飛觴懷裡蹭。

飛觴一手攬著他,一手去摸身邊的花束。

雖然摘下來有段時間,藍紫色的拓牡花朵卻不見萎靡,顏色依舊豔麗。如此千金難求的珍貴藥草十六卻採了很多給他,捆起來好大的一束,飛觴到此時才想起,自己忘了說聲謝謝。

想起之後又忍不住自嘲,為了這些花道謝麼……當初性命都是他們救的,自己又何曾想過說一聲謝。心裡很亂,也說不上愧疚,就是一時不願意去想和烏衣山有關的任何事。

但懷裡這個來自烏衣山的人,卻不能不管。

拓牡的花朵入口甜膩,久了又沁出點澀,嚼多了嘴裡有些麻麻的,飛觴幫小麒麟洗淨傷口,把嚼碎的花瓣敷上去,想了想又把剩下的花朵都嚼了喂進他的嘴裡。

這花從頭到腳都極寶貴,吃了總沒壞處。

這些拓牡本是求來給三師叔治傷的,但想起那位和師父形貌不同,神態卻極似的長輩,想起他臥床時談起殺過的妖精還面有得色,飛觴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感覺促使他把剩下的花一股腦地塞進了小麒麟嘴裡,直到剩最後兩棵的時候,他才猶豫了一下,收起來放進了懷裡。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小麒麟漸漸安靜下來。

拓牡的效果很明顯,他的神智清楚許多,疼得也輕了些,飛觴問他疼不疼又問他餓不餓,眼睛溼漉漉的少年微微臉紅,過了一會兒小聲說:“有點撐。”

飛觴忍不住笑,笑完摸摸他的頭髮:“麟夜。”

那是他偷偷給小麒麟取的名字,因為沒什麼機會,到現在只叫過兩三次。

懷中的少年因為這個稱呼眼睛一亮,一手抱著竹筒一手抓著飛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