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之時廷爭此事。
趙禎在門內耳聽外邊沒了聲響,便令侍衛們將門開啟。誰知才一腳跨出宮門,就見呂夷簡又跪在了門口。
趙禎奇道:“相公不是已回去歇息了麼?怎還在此?”
呂夷簡見問,連連叩頭道:“諫官們今日聚眾在宮內叩門請對以逼迫皇上打消廢后的念頭,只怕此例一開,日後朝中再無一日安寧,還請皇上下詔貶斥眾位諫官才是!”
趙禎聞言一陣心煩,再想起明日上朝定有一批諫官要上奏勸阻自己廢后,當下揮了揮手道:“去!你去擬詔,將孔道輔貶為泰州知州,范仲淹貶為睦州知州,其餘孫祖德等人各罰俸半年。”
呂夷簡領旨道:“臣這就去擬詔。”說著就要退下。
趙禎想起本朝慣例——御史中丞等官被罷之後,要入朝告辭,生怕這些傢伙們又來自己耳邊聒噪,立刻出聲叫住呂夷簡道:“慢著!你將詔書擬定之後立即著宣旨官帶著押解使連夜上門去傳旨,即刻押解他們出城,前往貶謫之地上任,不可使之在京城逗留。”
呂夷簡一聽,便知道趙禎此時是下定了廢后的心思。這近十年來,他被郭皇后折磨的慘了,此時太后一過世,就忍不住要發洩往日心內的怨氣了。當下連聲稱“是。”趕著去擬詔了。
趙禎揉了揉太陽穴,望著呂夷簡遠去的身影不由地苦笑——這事情才沒這麼容易結束呢!明日裡訊息傳揚開去,又不知該有多少官員要上疏勸阻自己呢!這皇帝當的還真是沒什麼意思,連廢個妻室也要由得外人在那裡指手畫腳,侃侃而論!丫丫滴!改天朕也要抓幾個想廢掉正妻扶立側室的官員來讓他們嚐嚐這個苦頭!想到這裡,不禁又是一陣苦笑。還是忘不了安心麼?連她時常掛在嘴邊的莫名言語都學來了。
隨欲居內,安心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蘇子揚不禁有些苦笑之意——這個,還能算是安心麼?只是即使魂魄不在體內,看著那沉睡的容顏也覺得親切。又過了一年了,此時不知安心是否平安回到了她的那個年代,過的可還好麼?
自從安心變成如此模樣之後,所有生意上的事情都由蘭汀一手打理。可是蘭汀此時已是蘇家的媳婦,那邊一大家子的事情也要她操持,每日裡忙得連好好吃飯的功夫都沒有。蘇舜欽的爹孃已經旁敲側擊過好幾回過了,蘭汀過門已有不少時日,肚裡怎的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對這個賢惠能幹的兒媳婦很滿意,但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是蘭汀一直沒有身孕,那麼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們就會動了給蘇舜欽納妾的念頭了。蘭汀卻是心裡有苦說不出來,一天站七八個時辰的女人,怎麼會有懷孕的指望?
江傲雖然為人沉默了許多,但是蘭汀目前的處境他還是能夠瞧出來的。現下,他已不再日日守在安心的床前,而開始慢慢接過蘭汀手裡照管的生意,好讓她身上的擔子減輕一些。他希望將安心留下來的生意打理得興隆昌盛,希望安心醒來時見到如此井然有序的境況會感覺到欣慰。慕容兄妹與風塵三俠已各自回家去了,卓然又是一幫之主,常日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已無暇顧及太多瑣事。那麼,算來算去,這裡就只有自己一個大閒人了,就暫且試試吧!江傲相信,做生意是難不倒他的。
可是事情往往是想的容易做起來卻難。江傲跟著蘭汀學習打理生意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無數難題。
首先是每日卯時起身,天還剛矇矇亮,先趕著去城內各處的店面轉悠上一圈,看看店裡可缺少什麼貨品。巳時固定待在某家店鋪子裡招呼客人,江傲看著蘭汀眼皮微微一抬就能笑吟吟地叫出每一個上門客人的名字,記得他們的喜好,與他們四下週旋,這份應酬功夫,江傲不得不暗自佩服。若是換成他來做,估計就是站在那裡冷目相對,愛理不理,別說招呼客人了,那股子冷傲的氣勢都要將人嚇走。不過,有人偏偏卻還喜歡他這種酷酷的性格,尤其是蘅蕪苑裡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這些女子平日難得出門,即使上街也是坐轎,身旁隨時有使女丫鬟跟著,哪裡見到過江傲這樣氣度不凡卻又傲然挺撥的男子?一個個都紅著臉兒,偷眼瞧這個店內新來的掌櫃,只是礙於矜持,不敢與他說話。江傲一向做任何事情都憑自己的心意而定,現下心裡沒情沒緒,見到這些女子在面前活蹦亂跳更是想起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安心,若不是因為不能將上門的客人趕出門外,只怕他早就翻白眼以對了。
更讓江傲痛苦的是那些阿拉伯數目字!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怪異的文字,蘭汀講了好半天,他才稍稍明白了一些。蘭汀笑著安慰他說,像他這樣的還算好了,起碼小半天就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