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這黨派之爭,以呂夷簡與范仲淹為首,分作了對立的兩派!
朋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這滿朝的文武,不論是何等出身,官居何職,有哪個不是天子的子民?豈能容得他們私結朋黨?勾結謀政!趙禎一把將那《與高司諫書》摔到了桌上,卻又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幾人,尤其是蔡襄,更讓趙禎為難,還有那蘇舜欽,也來摻合上一腳。因為安心的緣故,趙禎不想為難這兩人,但他們已標明瞭是與范仲淹一黨的,現下的情形,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些做臣子的,就沒有一個是安份的!趙禎頭疼地想著。范仲淹上《百官圖》譏諷呂夷簡任用親信,呂夷簡又反過來攻擊范仲淹他們私結朋黨。朝中又多有官員紛紛上奏附合呂夷簡,簡直都快亂成一鍋粥了!
罷了!范仲淹已被貶知饒州,歐陽修也被貶為夷陵令,至於蔡襄與蘇舜欽,就睜隻眼閉隻眼放他們過去吧!趙禎無奈地嘆了口氣——安心,為何直到今日,我仍是無法將你忘懷?
一隻纖纖玉手突然從背後拂上了趙禎的眼睛,隨即傳來銀鈴般的笑聲,一個動人的聲音輕聲道:“原來官家卻在這裡,倒叫我好找!”
趙禎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彎了個弧度——是張美人,現下,這宮裡頭也只有她才能這般無憂無慮了。想著,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了身前,笑問道:“什麼時候來的?你尋朕做什麼?”
張美人低頭撥弄著衣帶,笑道:“也不知官家在想些什麼,這麼個大活人走進來,你竟沒瞧見!”說著又道:“也沒什麼事,只不過臣妾一時午倦,卻又不敢多睡,怕積了食,是以來瞧瞧官家。”
趙禎微笑地看著她,六年了,長長的六年已過去了。張美人也已從才人晉升成了美人,再不是初進宮時那稚童的模樣了,她長得更婷婷玉立了,唯有那雙眼睛——依舊宛如初見安心時,她那雙漆黑靈動的眼眸。那時,她也不過這般大吧!趙禎想著,又輕聲嘆了口氣。
“官家,是不是為了朝政的事情在煩心?”張美人頗為善解人意道:“臣妾還是先行告退吧——”
“不!”趙禎握住張美人的手忽然使勁往回一帶,張美人頓時站立不住,一個趔趄便倒在了趙禎的懷裡,剛要開口驚呼,便覺得唇上一暖——是趙禎,輕輕吻住了她的唇。
他在吻她!張美人覺得一陣暈眩,臉頰漲得通紅,思緒不知道飄散到哪裡去了,這麼多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吻她!此時張美人只能感覺到羞怯、震憾、狂喜、膽顫,一波又一波的情愫暗湧而來,如此澎湃而激盪,趙禎那火辣辣的熱情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令她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而趙禎,卻緊緊地摟著她不放,探舌想汲取更多的甜美,懷裡這具柔軟清香的身軀,如果是她!如果是她該有多麼好!趙禎想要就此迷醉,拋開這一切煩人的瑣碎,再也不要醒來。
展昭此時正有事進來稟報,剛走到門前,便瞧見了這一幕。當下呆怔了半晌,不敢驚動,默默又退了出去,可是他眼眸中閃爍的光芒,卻不知是在為趙禎歡喜又或是悲傷。
都門外,十里長亭。
王質攜酒相勸范仲淹更飲一杯,道:“範君此行,尤為光耀。這一去,山路迢迢,千萬珍重!”
范仲淹接過水酒,一飲而盡,心內想起去歲與安心所談之言,更是百感交集。他知道這朝政的變局不是一日便能躍就之事,若想按著安心所說的弊端來改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先從選擇培養官吏下手,官清則朝正,也許還能帶給大宋一線生機。只是這官吏的任遷,一向把持在宰相呂夷簡手中,不扳倒他,絕無收效,是以自己才上了《百官圖》,但呂夷簡為相日久,哪裡是這麼容易便能罷黜的?范仲淹長嘆一聲向著王質道:“我等已被扣上朋黨的帽子,滿朝百官避之不及,可見世態炎涼,子野此次仍來送行,只怕相公那裡——”
王質呵呵一笑道:“我若得以與希文這等賢者結為朋黨,實乃大幸!”言下壓根就沒將呂夷簡放在心上。
範仲俺與他相視一笑,拱了拱手道:“送行千里,終有一別,子野還是請回去吧!我已是前後三次被貶了,下次若要再送我,就請備整羊為祭吧!”說著,便轉身而行。
王質勉強撐著病軀站立在路上,望著范仲淹青衫落拓,磊磊而行,不覺雙眼朦朧,淚光粼粼。只希望他此去能夠順風,早日返朝,這大宋,還需要他這種正直清廉的官吏啊!
相比範仲俺的倒黴,安心此時可算是春風得意。江傲不在的日子裡,她在慕容山莊幾乎是鬧了個人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