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周醇良看著他睡著,隨意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小築裡,靠山石的地方有股清泉,他從那裡裝了水在木盆中端回竹屋裡,布巾弄溼了再揪幹,讓清泉的冰涼冷了冷布巾,然後敷在秦桑的額頭上。
回來百興村已經六七日了,一切安然無恙。如無意外,他們的婚事也將如期舉行,秦桑和秦輦共同的客舍也會建好。
周醇良在昨夜收到一封從鄴都帶來的信,信上是賀文博告知他們一行人即將去天子呆的地方,一路榮華,見了皇帝得了官爵,更會榮耀不斷。
他們那些人,嚮往的東西早已是他期許過的,但那只是曾經,往後的,也是他心中所中意的,平淡無恙,安安無事。
只是,在賀文博的信來過不久,第二封信也遞到他手上。那信紙上,字型娟狂的字跡只短短几字:後會有期。
他只瞥過信上的名字便讓蠟燭燒成了灰燼。
他七歲,比別的孩子知道的要多。他父親不是一般人,為皇帝做事,有權有勢,也比別人多許多危險。這七七八八的地方,有七七八八的錢莊和商戶,都是他家的,說是富商並不為過。
國家軍部要用的兵器,哪樣不是周家的精湛製作,沒有周家的效力,國家有兵又奈何,新皇掌控不了周家,敵國來襲,照樣兵敗如山倒。
他周醇良傲氣,是與身俱來的矜貴,不輸給他人。
向諸受新皇之命來拉攏他,他不去,把賀文博給他們也算是給了面子。畢竟緩解了他們之間緊緊逼迫的局勢,等大局已定,消了新皇那顆對他們家忌諱的念頭,什麼都好說,在此之前,都是各方觀望。
下午黃昏,連工人都放了傢伙,準備回家吃飯去。秦輦一個人坐在閣樓裡清賬,修築客舍各方面要的銀兩都是秦桑和他比對好的,超過就容易亂帳。
周醇良騎著馬擁著秦桑從山下跑來,灰塵滾滾。秦桑推開門進來,看見他還在看賬,想到自己偷了半天的懶,留他一個人忙著,頓時有些心虛。“二哥,回去了。”他說。
秦輦看他整整齊齊的淡定模樣,在發現他衣服沒擋好脖子的一處有深淺不一的吻痕,怔了一下:“你……”
周醇良跨過門檻進來,默默擋在秦桑前面對他說:“走吧,天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