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等她從京城回到薊州,就讓曹氏和王瘸子成親,然後她去衙門立個女戶,好好與陶氏經營那間南貨鋪。如果陶氏願意,她們可以去善堂抱養一個孩子。或許別人會同情她,可是子非魚又焉知魚之樂,她只需看著這滿樹的合|歡花就夠了。
陶氏說,將來她一定會後悔。會後悔嗎?她不知道。
人生本就充滿選擇,沒有走到終點,誰又知道這一刻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或許人生根本沒有對錯,只有不得不做的事。謝三不得不冒險出征;沈經綸不得不策劃謀反;林捕頭不得不替妻兒報仇;而她,她不得不完成謝三最後的心願。
“大姐,你在看什麼?”何靖蹦蹦跳跳來到何歡身後。他還不知道他們此去京城的真正目的。
何歡轉頭衝他笑了笑,問道:“靖弟。這花漂亮嗎?”
“漂亮。”何靖顯得心不在焉,擔憂地問:“大姐,若是我們到了京城,找不到謝三爺怎麼辦?”
“找不到就找不到唄,至少我們盡力了。不是嗎?”何歡再看一眼盛開的鮮花,笑著說:“走,我們回屋吃飯吧,明早還得趕路呢。”
何歡前腳剛離開院子,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停在了客棧門前。風塵僕僕的男人迫不及待躍下馬背,一把抓住小二的領子。喘著氣問:“有沒有見過一個七十八歲的姑娘,大約這麼高。”他比了比自己的肩膀,“她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兩人姐弟相稱。”
小二見男人鬍子拉渣,一臉兇相。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他本不想說的,可他滿眼急色,眼睛熬得通紅,就連門口的駿馬也氣喘吁吁,疲態盡顯,他不自覺轉頭朝院內望去。
男人順著小二的目光看去,就見一席白衣的少女正側頭與少年說話,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一把推開小二。大步朝內走去,三步並作兩步跨上樓梯。
何歡送了何靖回房,忽聽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正奇怪。是誰這麼火燒眉毛一般,就感覺自己的手臂被用力拽住了,緊接著她被人從身後抱住了。她嚇了一跳,正要大聲呼救,就聽身後的男人說:“是我。”
短短的兩個字,卻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她不敢回頭。就怕一回頭他就不見了。
“你的房間在哪?”謝三的聲音啞了。
何歡愣愣地指了指邊上的房間。她還不及放下右手,就被他推入房間。房門“嘭”一聲關上了。
昏暗的房間內,謝三抓著她的肩膀。她的背抵著門板。她本能地抬頭,就見他的臉不斷放大。
他的嘴唇依舊是滾燙的,他粗魯地吸允她的嘴唇,迫不及待撬開她的牙齒。他的手掌壓著她的後腦,他的手臂勒得她的腰生疼。她伸手環住他的腰,手指緊緊揪住他的衣服,慢慢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滑下。
謝三隻想用這一個吻訴說他的思念。幾個月前,他幾乎是被押解回京的,皇帝對他說,他若是敢送信回薊州,就治他的抗旨之罪。
好不容易賜婚的聖旨抵達薊州,傳旨的人卻用八百里加急告訴他,她壓根不在薊州,正在上京途中,只帶著年幼的弟弟和一個瘸腿的車伕。
“我不是讓你在家等著我嗎?”謝三高聲質問,卻見她滿臉淚痕,他急忙低聲輕哄:“我沒事,好端端的,壓根沒受傷。”
何歡彷彿沒聽到他的話,她顫巍巍地伸手,手指輕撫他的臉頰,彷彿想證明他是真人,並不是她的幻覺。
謝三心疼至極,一時又找不到手帕,只能用手掌胡亂替她擦眼淚。
何歡突然握緊拳頭,重重一拳打在他肩膀上,咬牙質問:“你為什麼不給我送一個口信!”她再打一拳,重複:“你為什麼不給我送一個口信!”
謝三不知道她一共打了多少拳,質問了多少遍,他說不出一句解釋的話,心中憋屈到了極點。
早幾年皇帝說得好好的,只要他喜歡,他可以娶任何女人,可事到臨頭,他卻聯合永安侯,要試一試何歡對他到底有多少真心。
他知道這幾個月發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他知道她對媒婆說,他們會在合|歡花開的時候成親;他知道她努力維繫著林、沈、何三家;他知道她拒絕了沈老太太的提議。他知道她以為他死了,卻依舊傻傻地等他。不過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永安侯剛剛認可了她,撤走了監視她的人,她卻突然上京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上京很危險?你到底有什麼緊要的事?”謝三緊緊抱著她,半點都不願鬆手。
何歡推了他兩下,好不容易從懷中拿出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