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早上洗硯已經捱了兩回罵了,一次是嫌他端茶慢了,一次是嫌屋裡沒燒火盆。其他人都怕捱罵跑完了;就剩下他一人守在書房門外,其餘的小太監都躲在茶房裡;偷偷勾頭看他。
屋裡,三爺又氣沖沖的喊他:“人都死哪兒去了!”
洗硯一哆嗦,茶房門口探頭出來的幾個嗖的一下全都縮回去了。他苦哈哈的垂頭進去,三爺指著屋裡的火盆說:“一點腦子都不會動!早上爺說冷是太陽沒出來屋裡寒氣重!現在太陽都掛天上了你也不知道把這盆拿出去!熱得你家爺一身汗!滾!滾!滾!”
洗硯不忙著跪下求饒,先趕緊把火盆給端出去。
今天早上三爺凌晨起來後就在書房裡轉圈,然後就喊他說屋裡太凍想凍死你家三爺,洗硯就馬上起了一個火盆送進去。跟著就是剛才了。
茶房躲著的人聽見洗硯在書房裡又捱罵,個個捂著嘴偷笑。
有一個道:“該!讓他老往咱們爺跟前湊!”
另一個跟著道:“本來就傻,還老霸著咱家爺身邊不走,早晚罵死他!”
第三個探頭往外看,連連招手:“快看!快看!洗硯端著火盆去院後頭了。”他扭頭對其他人奇怪道,“他怎麼不拿進來熄?”
幾人面面相覷,一起笑道:“怕是嫌咱們腌臢,入不了他洗硯大爺的眼。”
“滾球去!怕咱們笑話他是真的!”
一屋人窩在一起小聲偷笑。
另一邊,洗硯提著火盆到後面水井處,先拿火鉗子把燒紅的炭撥開,炭堆下飛出來一團灰白的絮。
洗硯木著臉,把灰撥出來,從一邊挖了一捧樹下的花泥,把灰和在裡頭,再倒點火盆底燒化的炭灰出來,仔細和到都看不出來一點端倪了,他才鬆了口氣。
三爺待他好,他心裡明白著呢。人都說他傻,他就傻給所有人看。他對主子的忠心只要他自己心裡明白就行。古人都說士為知已者死,他雖然是個太監,也想學士人那樣為三爺盡忠。
拿火盆蓋子把火盆給熄了,他就手隨意放在牆角,這才回到書房。三爺站在書桌前,看容色有些不愉。他也不湊近,垂頭肅手站在屋裡角落處。
半晌,三爺嘆道:“茶。”
洗硯上前捧了一碗茶放在他手邊,然後看看三爺再無吩咐,可也沒有攆他出去,只好再縮回角落裡。
三爺早把屋裡還有一個人的事忘了。
前幾日,他的侍讀陳夢雷給他帶來了一個訊息:太子與江南曹家勾聯,私截賦稅。
陳夢雷等人在江南文人中間名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