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著幾條大紅橫幅,幾個舊廠的居民腆胸露肚的在橫幅下打牌,她才知道他們這是看著橫幅不再被人扯了去。
五幾年的老廠子最麻煩的就是老職工的安排問題,因為這個好多老廠子死了之後都無人敢接手。市裡這種廠不是一兩個,都死著呢。
李薇當時就想哪兒來的過江猛龍啊,說拆就拆了一點風聲沒聽到。看這樣也不像是把老職工都給安排了啊(不然鬧個P啊)。
然後那塊空地就一直擱著、擱著、擱著……
她都上完本科了,回來還是沒動!別說打地基了,連空地裡的舊瓦礫都沒清理。
市中心啊。寸土寸金的地方。
強權之下,管你去死。橫幅掛得再久,地方新聞和報紙都一個訊息沒有,除了來往路過的人能看一眼當個稀罕外,有什麼用呢?
四爺嘆笑道:“一隻羊扒兩遍皮,蔣陳錫果然‘優異’。”去年的考評還在他的手裡放著,從他進山東任布政使,同年晉山東巡撫後,就是一連串的優異。京察也未見絲毫劣跡。
李薇禁不住坐得離他近一點。小老百姓的命真是賤啊,命薄如紙這話真是不假。不是一個人命就薄了,而是一群人,幾百上千,乃至上萬,在上頭人的眼裡也是薄得毫無份量可言。
四爺順手摟住她,大力的揉她道:“只是他看錯了朕。朕不懼風言風語。”
李薇攀住他,將他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般。
四爺道:“蔣陳錫,朕必將他追查到底!”
八爺府裡,八爺剛才站在府裡的東北角看完紫禁城裡的煙火,這會兒一進屋就被郭絡羅氏按住灌了兩碗薑茶,剝光衣服塞進了被窩裡。
“爺也真是的!看煙花也披件斗篷,抱個手爐啊!”她再塞給他一碗參茶,“喝吧,不然大過年的你再凍著了,才晦氣呢。”
八爺捧著茶碗哭笑不得,一會兒功夫他這都灌了三碗了,實在是喝不下了啊。
“容我緩緩,緩緩,一會兒再喝。”他將要把茶碗放下,郭絡羅氏眼一瞪,只好就這麼捧在手裡。
郭絡羅氏輕輕白了他一眼:“就這麼捧著暖手豈不好?”
她坐到他身邊,八爺笑道:“看你這麼高興,我也高興。不然這個年可過不好嘍。”
郭絡羅氏斜了他一眼,跟著就笑了,樂道:“我當然高興了!”
大概是立世子的摺子被打回來了,有了皇上那句話,嗣子不能承爵,安節郡王竟然就這麼又撐過來了,年前聽說已經能在床上聽兒孫們拜見了。
他要是死了,爵位收回,郡王府首先就要把違制的地方都給改了,皇上都擺明不喜了,內務府肯定會樂得過來狠狠踩一腳收些好處。
而且安親王府一脈傳了也有三朝了,府中不說亂七八糟,兄弟叔伯間鬧騰的也不少。
安節郡王只要敢嚥氣,兄弟叔伯間就能唱一出六國大封相。到時可就真成了京裡的笑話了。
這種情況下,安節郡王是怎麼都不肯死的。
現在郡王府上下都盼著安節郡王能多撐兩年,好叫他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皇上改個主意。
八爺聽笑了,覺茶碗不熱了就放下,郭絡羅氏又順手把她的手爐塞給他。他也只好抱著,摸著上面的景泰藍盤花,道:“趁早讓你家裡別做夢了。這山河改道,當今都未必會改主意。”
郭絡羅氏白了他一眼,沒接聲。這事她也知道,不過就是樂一陣罷了。
八爺見這臉又拉下來了,改口說起了別的:“咱們倒是無緣進宮拜年,明天你趁空走一趟裕親王府、平郡王府,也是個意思。”
大過年的,人家都進宮去領宴了,她去了能見到人?
郭絡羅氏張張嘴,到底還是沒駁了他的意思,應道:“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不管她去多早,兩府裡的主子們也都不在。府門前連紅對聯也不能貼上一幅,顯得十分寥落。
她心知這是八爺故意把她支出來,索性仗著臉皮厚在兩府都多留了一會兒。
出來後想起了如今炙手可熱的怡親王。她跟兆佳氏也就是泛泛而已,早年是她不屑跟個年幼小的弟妹打交道,後來怡親王落魄時,八爺讓她去看望,結果兆佳氏不說親親熱熱的,反而冷淡的不像話,去過幾次後她也不願意熱臉去貼冷屁|股。
誰知道現在風水輪流轉啊。想想那時怡親王就是當今的人了吧?所以才對別人都敬而遠之。
當今萬歲,眼睛裡一點砂子都不揉。她就納悶了,那個李氏到底是哪裡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