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色未亮,樓東方就帶了四五個商人來到了營房。
這些商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人比較老實厚道,生意做得中等規模,來自外地,在黎平府經商長則七八年,短則三五年。
樓東方昨夜挨著拍門拜訪,首先挑明自己知府師爺的身份,然後說明來意。
接著把知府大人面臨的困境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最後表明態度,希望他們能夠捐錢捐糧,幫助官府共渡難關。
最不濟,也要借給官府一筆錢,等明年知府衙門財政好轉了,連本帶利一併償還。
這些商人老實確實老實,但是沒錢也確實沒錢,因為遭到了叛軍的劫掠,家底都被掏空,這些人實在拿不出錢來。
但懾於知府大人的官威,他們還是紛紛表態願意捐獻,但都是三五兩銀子,就連生意做得最大的西關綢緞鋪的孫掌櫃也只能捐獻十兩銀子。
於是,樓東方這才將自己的真實目的托出。
你們不捐錢不捐糧也可以,但必須給知府大老爺當託,陪著演一場戲。
否則,你們就別想再繼續留在黎平府。
聽完樓東方的計劃之後,這些人恍然頓悟,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損失,還能贏得美名,討好知府大人,何樂而不為?
於是,這些人紛紛答應下來,與樓東方約定凌晨五更在營房門前碰頭,由樓師爺帶著他們去與金主見面。
“來者何人?”
看到院子裡突然湧進七八個人,正在巡邏的民壯佩刀出鞘,警惕的喝問。
樓東方抱拳道:“我乃黎平府師爺樓東方,是你們朱鎮長與劉公輔的朋友,有勞通稟一聲,就說我找他們來了。”
“不必通稟了,我聽到了。”
劉公輔早睡早起習慣了,此刻剛剛洗漱完畢,準備活動下筋骨,就聽到了樓東方的說話聲。
“呵呵……公輔兄還是起的比雞早。”樓東方笑著走上前去,拍了拍劉公輔的肩膀。
劉公輔謙虛道:“師爺你比我睡的晚,比我起得早,我可不敢當你的誇讚。”
樓東方憨笑:“兄弟我可是出了名的愛睡懶覺,只是今天有事情而已,否則我能睡到日上三竿。”
劉公輔朝營房裡面喊了一聲:“鎮長,師爺找咱們來了。”
“這就起床。”
還在睡夢中的朱任俠飛快的穿上靴子,裹上長袍,點燃了蠟燭,“公輔,帶樓師爺他們進來說話吧!”
貴州雖然地處西陲,但正月的凌晨還是帶著刺骨的寒意。
五更天的溫度大約五六度左右,說話的時候哈出來的氣息會變成白色的蒸汽,在門外說話顯然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
營房裡有十張床,以前是供民壯們集齊住宿的,雖然晾了一個多月,但依舊還有一股酸臭味。
朱任俠也是沒辦法,總不能把兄弟們晾在這裡,自己跑去住客棧或者驛館吧,所以只能捏著鼻子將就了一晚。
看到樓東方等人進了屋,朱任俠麻利的敞開了兩扇窗戶,“條件有些簡陋,諸位莫要見笑。”
這些商人有些詫異,一個連客棧都不捨得去住的年輕人怎麼就成了金主?他能捐獻多少錢,竟然敢給知府當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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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東方不好意思的訕笑:“委屈朱鎮長了,是我們黎平府衙條件簡陋,慢待了貴客。”
“這些就是陪著演戲的商人?”朱任俠不再客套,開門見山的問道。
樓東方點點頭,將身後的商人逐一做了介紹:“這位是孫氏綢緞鋪的孫掌櫃、這位是東南糧行的陳掌櫃、這位是醉紅顏酒樓的李老闆……”
朱任俠也懶得記住他們的名字,禮節性的抱拳施禮:“幸會、幸會。”
樓東方接著說道:“有勞朱鎮長把金銀分成五份,派人跟著他們回家,等天亮後再帶著銀子趕往募捐現場。”
朱任俠點頭答應,詢問了五人之中財力最雄厚的就是開綢緞鋪的孫掌櫃,於是讓劉公輔帶著一千五百兩銀子、一百兩金子,趁著天色未亮跟著他先到家裡去。
等天亮之後,再抬著箱子大搖大擺的從家裡走出來,讓街坊鄰居知道這就是你孫掌櫃要捐的錢!
“一千五百兩銀子、一百兩金子?”
朱任俠話音剛落,五個商人瞠目結舌,驚訝的合不攏嘴。
這些錢,他們一輩子只怕也賺不來,更別說捐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