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任俠正在誇讚江冠軍,旁邊有金珠插科打諢,眾人不時莞爾微笑。
正說話間,忽然看到一個五旬出頭,身材中等,身穿緋色官袍,胸前繡著錦雞,頭戴鑲玉烏紗帽的官員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雖然他的眉眼之間頗顯憔悴,但那種長期身居高位的威嚴依舊讓人為之動容,下意識的站直身軀。
“如果本撫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李堯說的那個朱任俠吧?”
江東之在距離朱任俠五六步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揹負雙手詢問。
朱任俠急忙拱手施禮:“想必大人就是江撫臺?下官錦屏縣縣令朱任俠,奉了知府李堯的命令,率領長安鎮的民壯團前來增援貴陽。”
“好啊,太好了!”
江東之欣慰不已,打量了一遭這支隊伍,連聲稱讚:“你們黎平的民壯訓練的真是不錯啊,看起來鬥志昂揚,精神抖擻。”
他的目光落在中間那群被綁縛了雙手的俘虜身上,粗略估計至少有四五百人,詫異的問道:“這些是什麼人?”
“回撫臺大人的話,這些是我們長安軍在山谷中抓獲的俘虜。”朱任俠拱手答道,“總計四百六十一人。”
江東之方才只是聽韓超說這支來自黎平的民壯打了勝仗,殲敵一千餘人,對於真實性持有懷疑態度,更不知道他們抓了四五百人的俘虜。
這也不怪江東之有所懷疑,自從楊應龍公開造反之後,貴州的官兵和叛軍發生了好幾場激戰,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在貴州官兵的眼裡,以土司兵和苗族兵為主體的叛軍驍勇善戰,善於攀登,弓箭射的準,火銃打的準,簡直是一支無敵之師。
而黎平來的民壯最多也就千把人左右,還能殲滅一千多人?
所以江東之的第一反應跟楊康大同小異,覺得有人在謊報軍情,總之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有待考證。
但當看到烏泱泱的俘虜之時,江東之這才被震驚了。
“你們在峽谷打了勝仗?抓獲了將近五百俘虜?”
朱任俠糾正道:“回撫臺大人的話,我們利用山坡設伏,殺敵一千一百餘人,俘虜四百多人,再加上逃散的,至少擊潰了兩千多叛軍。”
“兩千多叛軍?”
江東之忽然精神一振,陡生一股“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豪情壯志,胸中的頹廢和鬱悶頓時一掃而空。
就在這時,按察使郭子章、布政使賈昌等官員也都跟了過來,不知道是誰插了一句,“你們憑這一千人打敗了兩千叛軍?”
雖然大部分人持有懷疑態度,但這四百多名被綁縛了雙手,蹲在地上的俘虜卻是如山鐵證,讓他們無法懷疑。
朱任俠糾正道:“我們只有九百人,面對的是三千叛軍。除了被我們擊殺了一千多人,俘虜了將近五百人,另外潰逃了四五百,剩下的被他們逃脫了……不過呢,這支伏兵的主將叫項籌,被我們殺死了……”
諸位大人又是一陣議論。
“乖乖不得了,面對三倍之敵,竟然能夠大獲全勝,這支民壯厲害啊!”
“這項籌不是項範的弟弟麼?楊應龍手下排名前十的悍將,竟然被一支民壯殺死了?”
“不會是認錯人了吧?項籌哪有這麼容易殺死,這傢伙可是久經沙場!”
跟在後面的指揮僉事韓超抱拳道:“諸位大人,朱縣令所言非虛,那項籌還真死在了長安軍的手下。他的頭顱此刻正在城樓之中,楊康指揮使、呂志文同知都親眼看到了。”
朱任俠微微一笑,解釋道:“正是因為我們殺死了項範的胞弟,他才氣急敗壞的追殺我軍。”
眾人又是一陣怒罵。
“這楊康真是該死,見到項籌頭顱了,竟然還懷疑這懷疑那,不放援軍進來,真是拿國家大事當兒戲!”
“他那是兒戲,他是嫉賢妒能,他怕被別人搶了頭功,顯不出他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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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真有本事,就守住城門啊,眼看著就要被叛軍殺進來了,他有個屁本事!”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上的官兵心急火燎的滾落馬下,單膝跪倒在江東之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不好了、不好了……稟報撫臺大人、藩臺大人、臬臺大人……”
“直說!”
江東之有些不耐煩的叱喝一聲,都火燒眉毛了,居然還這麼囉裡囉嗦的一大堆,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