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剛剛那些話我沒說過。”

可方天斂卻依舊不說話，只是吃飯。

直到他的碗空空如也以後，他才放下筷子。

“我在妖族生活過不少年。”

“妖族非常注重臉面。”

“你要是跟我回人族，不僅白龍王會找你麻煩，你爹也不會放過你。”

“你很清楚這些，所以即便你跟我走了也不會開心的。”

“你跟你父親又不是沒有感情。”

說著，他抬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像是一個行將枯朽的老人，用手掌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膝蓋，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瘋癲的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灑然的笑道：“好像所有的初戀最終都會以失敗收場。”

“我們會走到這一步沒什麼特別的。”

“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

“你走吧。”

秋羽死死的盯著此刻的方天斂。

她的腦海中迴盪著她父親憤怒的訓斥。

“本來妖族與人族就很難聯姻！”

“何況你是什麼身份？”

“他那小子是什麼身份？前段時間他們家唯一拿的出手的家主也走了。”

“門當戶對，他配不上你！”

“你跟他走，絕對不會幸福！”

“這是一點。”

“第二點，他不夠強！”

“你願意乖乖在家當個賢妻良母嗎？”

“你是我女兒，我還不懂你？”

“你不可能接受這一點，你未來勢必會走上更高的舞臺，而他只能站在下面看。”

“你是女人你不明白，一個要強的男人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那個方天斂，無法接受自己在臺下看著你在臺上耀眼的模樣！”

“你還要跟我吵到什麼時候！？”

“為父是過來人，你跟那小子沒有未來的！”

當時秋羽只反問了一句：“歸根結底，還是他不夠強，如果他是趙懷一，是葉安那種層次的天才，您是不是就不會抗拒了？”

父親一時間沉默了。

可這一切秋羽不敢告訴方天斂。

他的自尊心已經支離破碎，無法承受再一次的重擊了。

所以秋羽只能說婚約，想以此看看方天斂是什麼反應。

他會不會強硬的說出某些豪言壯語。

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只是一個人在那裡沉默著悲傷。

想到這裡。

秋羽緩緩起身。

忽然，方天斂抬頭看著她的背影說道：“你與白劍心的婚約。”

“我沒辦法插手。”

“但你父親的想法，我會改變。”

“改變他什麼想法？”秋羽問道。

方天斂靜靜道：“他應該對我刮目相看。”

“至少，我現在肯定比他年輕的時候要強。”

聽到這話。

秋羽不禁一怔。

此刻的方天斂透露著一種異樣的感覺。

有自信，又好像沒有。

突然，秋羽鬼使神差的說道：“方天斂。”

“我再等你四年。”

“這四年，沒人能逼我嫁給誰。”

方天斂坐在圓桌旁。

他忽然想起了父親去世那段時間裡，母親跟自己聊天的內容。

“其實你現在根本想象不到當年我與你爹的生活。”

“一間十平米的小屋，兩個人住。”

“我沒讀過什麼書，只是個收營員，能力一般，賺不到什麼錢。”

“他什麼活都幹，只要能賺錢的事都做，一天打好幾份兼職，因為他說兼職比全職來錢多一點。”

“我常常看到他回來的時候滿眼血絲，倒頭就睡。”

“他也從不跟我說他遇到了什麼困難。”

“他只說，我要出人頭地，要賺大錢。”

“一個沒讀過什麼書的底層工人，最後竟然走到了高天域交通部部長的位置。”

“還生出了你這麼一個無限級的兒子。”

“多了不起？”

方天斂總是會想起這些。

尤其是當他覺得自己很困難的時候。

其實他無法想象父親年輕時，瘦瘦高高，留著流行的髮型，在街邊諂媚的對人笑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