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馬匹……
1958年開始,說我有海外關係並受到國民黨獎勵,大會、小會的批鬥我,要我交待罪行……我們南僑機工回國服務就是要讓中華民族不受欺侮,向世界昂首挺胸;我要向全國人民說的是:我的獎是抗日救國得的,我的愛國心是因祖國身蒙恥辱而激發的,是偉大的人民音樂家聶耳“義勇軍進行曲”在召喚我們!在我的思想裡,不管是回來抗日,還是建設祖國,都是為祖國出力……我現在老了,地球容不得我待很多時間;在剩餘的時間裡,多說一點給下一代聽,告訴他們,要好好地認識、理解“祖國”二字的含意,那就是:國破家亡,長大了要保衛祖國,不當亡國奴,要天天唱,永遠唱偉大的作曲家聶耳的“義勇軍進行曲”,要跟著曲調進行你們的工作,祖國就一定會繁榮富強,外國人再也不敢侵略我們,這就是南洋華僑回國抗戰服務機工對你們後一代的期望。⑧
在紀念南僑機工回國服務六十五週年之際;南僑機工第二代子女編排並演出了一舞臺劇《赤子情懷》。在排演母子離別的一幕中,其兒子的扮演者是已故南僑機工張永和之子張寶祥。他特別地用心地表演當機工別離時那一聲發自肺腑的喊聲“媽媽!”其自然、純樸,在場的人無不為之感動、落淚。那天,在空餘之時,他走到我跟前坐下說:“我一直想找你講一講我內心的話。”他說,“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小小的儲藏間,那是隻有自己才知道的。而我內心的這個儲藏間,裝著的是我父親臨終前那死不瞑目的模樣!”我注視著他認真地聽著。他接著繼續說:“雖然那時我只有十三歲,可父親離去的那一刻牢牢地記在我心間,父親是在監獄裡死去的。”
機工張永和出生於印尼一富裕家庭,祖籍福建廈門。第九批迴國。
1958年,他被定為“壞分子”,被強制送入監獄勞教,積勞成病、含冤而死。因機工張永和病故於1970年,那時南僑機工的抗戰歷史還未被公開和承認,因而機工張永和的檔案還放在監獄中。其兒子張寶祥對我說:“父親去世後,一分錢的撫卹費也沒有,我不得不退學;不滿十四歲的我就擔負起工作養家的重任,生活磨練了我。現今有機會透過表演來講述父輩之事,我可以釋放我的一些情感,用心去做。現在情形好了,可以講講父親了。”他還有一個願望,就是想把他父親的檔案從監獄中轉出,不管是交與社會檔案館還是轉入其他部門,總之,載有他父親歷史的那份檔案不應當放在監獄中,讓他那九泉之下的父親能夠瞑目……
聽完張寶祥的講述,我足足呆了幾分鐘,我答應他盡我所能地去辦這件事。他起身長舒一口氣說:“我感覺我心裡輕了。”出門,他回頭仍是憨厚的一笑。願他心裡真有“輕”的一天。
機工胞弟李祿漢不遠萬里從美國來到雲南尋找哥哥李祿泉,儘管至今只能在機工名冊中找到哥哥的名字,但他在驚喜之餘仍然毫不氣餒地說:“我要找到哥哥最後的下落為止。”在觀看舞臺劇《赤子情懷》時,他聽到劇中的一句臺詞:“哥哥,你在哪裡啊!”便情不自禁地跟著喊了起來……
當我心隨情動地傾訴著機工王冠時1945年5月所寫《母親》詩文時,淚眼中,彷彿依稀看到機工那白髮的親孃在海的那邊等待、盼望!兒歸?兒歸……
以下摘自第三批迴國機工王冠時回國六年後所寫《母親》:
六年不見的母親啊!
時間帶走了她的壯年,
生活剝蝕得她衰老,
額上的皺痕,
明顯地印出了她的
愁苦和艱辛。
六年前的今天,
您伴送著我,
踏上漂泊的旅程。
您忍吞著熱淚,
喉裡噻滿咽聲,
叮嚀地說:
“你去了,
一年,兩年……
五年就要回來!”
六年不見的母親啊!
您知道:
敵人的鐵騎;
踏破了家鄉的一切;
五年;六年……
不把敵人全殺滅;
您這失了約的兒子啊!
永遠不會回來!⑨
聲聲句句,如泣如訴,鐫刻入我心中,帶著我穿越了時空……
……
時隔六十多年的光陰;我尋覓在滇緬路上。對於從1939年起至抗戰勝利,以及我出生以前的那一段我無法感覺到的時間;似乎一切都會是空白。但是,因我是南僑機工的後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