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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的光輝中獲取一點光亮,照一照自己淒涼的人生。

在一大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好像看到了愛晚亭。我非常奇怪,這裡怎麼會出現它的身影呢?但不管我如何懷疑,心裡又非常希望它是真的,本來,那座四方形的小亭子對我而言就不是一個意義單純的地方,它承載了我不知多少心思和慾望,經常隨著山風和溪流四處飄零;那它在這個奇妙的晚上,追隨我飄到了城裡就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雖然十分荒唐,可我堅持認為所謂的荒唐裡亦不乏合理的成分。我看到的這間屋子確實很像一座亭子,至少透出那麼一股亭子的氣息,換句話說跟城市喧鬧的氣息有些不同,顯得內斂、陰暗,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另外它的裝飾也是很古典的,精美的繁華中又讓人覺得十分樸素淡雅,就像一個裝著旗袍的美麗女子在一群袒胸露腹的健壯男人中間亭亭玉立,迎風招展。我幾乎一霎那就被這間小小的屋子鎮住了。照說我是山裡來的人,日日與愛晚亭為伴,應該對有著同樣氣息和情調的建築物不至於如此敏感,可事情往往就有這麼怪,怪得連自己都不知所以然,我驚訝得都快崩潰了。首先我的崩潰感來源於一種深刻的擔憂,即我害怕這種幻覺,或者說類似於幻覺的東西在向我表明一個意思,一個天意,那就是無論我做如何的掙扎,無論我如何的離開嶽麓山,放逐自己,走遍天涯,我都不可能真正擺脫那座山,那座山即是我生命的居所,也是我肉體的墳堆,或者說靈魂的匣子,我是永遠不能獨立於它的;其次,崩潰是因為我覺得世界大概已經四分五裂了,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在甲處看到乙處的某個景象的怪事。

我必須去探探究探究,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這座燦爛輝煌的山谷,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一條巨龍從我面前呼嘯而過,颳得一地灰塵漫天飛舞。平常我最憎恨的就是灰塵,可這會卻有些喜歡,似乎對面那間小屋子使我改變了感覺,怪異的場景原來還可以顛覆心理的常規,實在是妙不可言。

那間小屋比左右的幾家門面地勢稍高,門前的坪地也收拾得更乾淨,兩側竟還修剪出了兩塊綠地,深深的碧綠的色調使之看上去顯得油彩很足,彷彿是一幅立體的圖畫,抽象派的,讓人看不懂,卻又有那麼幾分喜歡。小屋子門前有兩根碗口粗的圓柱,好像是一種白玉石雕,但質料似乎又顯得不是那麼堅硬,對裝飾工藝一無所知的我實在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石柱上端掛著兩隻大紅花,繫著紅綢帶,在秋夜的涼風中輕輕擺動著。石柱後面的門框上有一門匾,我總算明白了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原來是一家翠翠髮廊。在我的印象裡髮廊應該沒有這麼優雅的,僅從門面上的裝飾來看,就已不亞於一家高檔的店鋪了。門口裝有簾子,但高高地挑起來系在一側,我這時奇怪地發現門口竟坐著幾個打扮得非常時髦的女子,正一齊優閒地往外觀看。為什麼說奇怪,是因為我在馬路那邊時只看到了屋子,根本沒見到一個人,怎麼走近來了就突然有了人呢,而且不止一個。這還不算什麼,最最奇怪的是那幾個女子竟衝我笑了起來,綻放開一朵朵的笑臉,衝我直招手。我在城裡沒有親戚朋友,而且這個地方我好像從沒來過,怎麼會有人對我如此熱情?我立刻想到自己可能在做夢,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不是都有那麼一些夢境的意味嗎?我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便掐了自己一下,很痛,應該不是夢,我就愈發糊塗了。那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更加起勁地朝我招手,還叫喚了起來:“喂,來呀,玩玩,來玩玩。”

我終於明白了,這是幾個風月場上的女子,她們顯然把我當成了尋花問柳的浪蕩子。我不覺有些惱怒,儘管她們招攬生意並沒有什麼錯,怪只怪我自己誤入了她們的領地,但我依然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想罵她們幾句,臭婊子,賣逼也不看看物件。可我實際是個很怯弱的人,經常有心無膽,在這種場合,我絕不敢罵出聲來。但我又很不甘心,便直愣愣地盯著她們,我希望用這種可笑的方式讓她們害怕,如果她們害怕了,我就會認為自己成功地報復了她們,至少是把侮辱還給了她們。哪知她們非但沒有從我的目光裡看出憤恨,反而更加起勁地發騷氣,來來來的聲音叫喚得愈發歡暢,幾乎就把我的憤怒給消除了。我想也許在這些婊子眼裡,憤怒的眼神跟發春的眼神沒什麼不同。細細一想,似乎還真是的,人發春時,兩眼不就是直勾勾地盯著物件,彷彿要把物件給吞下去似的嗎?

面對這些顯然是風月場上身經百戰的女戰士,我知道自己是對付不了的,於我而言,三十六計,走為上。可我剛剛掉頭轉身,就有一個女子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