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牽制,我們是科學家。」
那一年的全球科學家峰會上,才十五歲的凌鹿透過衛星傳送,說出上述這番話時,當時曾激勵了多少人啊。
如今,這名女醫生和她身邊的人都有些出神。因為這一刻,他們都感覺自己如同蹣跚學步的孩童般懵懂無知。
生命的奧秘究竟是什麼呢?相對於茫茫宇宙,人類太渺小了。現在凌鹿的這種情況,已經完全超出了人類科學能解釋的範圍。
“各位,”站在一邊的譚小青聽了半天,她上前一步,十分直截了當地問,“不管怎麼樣,小鹿目前的身體情況,是否能夠開啟深眠艙,來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譚小青的問題,讓這群醫療人員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了一會兒,很快討論結果就出來了。
“病人的求生欲很強烈,他是名戰士!即使不借助外力,我們猜測他也能逐漸恢復,但整個過程可能將十分緩慢。我想時機已經成熟,我們可以立即開艙安排手術!”
……
兩天後,凌鹿的手術最終獲得了成功。
手術那天,連百忙之中的博士陳素都趕到了明湖城,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了近二十個小時,結果出來時,熬得兩眼通紅的譚小青抱著寶貝女兒,和季樂天相擁喜極而泣。
五天後,凌鹿從密切監護區轉到了普通病區。
一星期後,在安靜的病房內,披著外套正打瞌睡的博士陳素,忽然聽到了某種細微的動靜,她立刻激靈著醒了過來。
看到凌鹿迷迷糊糊,眨著他那對漆黑的眼睛,好像剛剛從夢之國度重返人間,陳素的眼眶立刻就溼潤了。
“小鹿,你這孩子,媽媽都快擔心死了!”
此時的陳素已年過五旬,兩鬢都染上了銀霜,一頭海藻般捲曲的黑髮盤成髮髻,看上去雍容大氣。她的眉梢眼角添了不少歲月的痕跡,整個人的氣勢依然凌厲。
這些年裡,凌鹿和她,兩個人有過爭執甚至是冷戰,但這時,陳素的神情卻只是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在擔驚受怕後真情流露。
“……”
四散的意識如同是秋天樹木紛紛揚揚開始落葉,凌鹿的感覺不僅只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更像是死過一次以後,被人從墳墓裡拖出來一樣。無數零碎的,雜亂的片段交錯著閃過,靈魂仍飄蕩著,隨時可能離體而去。
凌鹿花了好久,在另一個世界沉浸太久的大腦才漸漸迴歸現實。
他認出眼前悲喜交集的陳素,還有在他失去意識前,都發生了些什麼,凌鹿都想了起來。
蛋蛋……蛋蛋變成了人,但卻不記得他了。
比起身體的疼痛,那時凌鹿的心更疼,因為他的小怪物把他忘了,甚至毫不猶豫地攻擊自己。後來他應該是死了,可頭腦又很清醒,凌鹿能聽到許多人的聲音,遠遠近近,好像飄蕩在另一個世界。尤其是蛋蛋……他的哭聲簡直一刻不停迴盪在腦海裡,凌鹿都要擔心他哭得脫水了。
他很想快點醒過來。
除了意識是自由的,他的眼睛,嘴巴,雙手,雙腳,整個身體,卻彷彿被凍住了一樣,一動不能動。這股強大的力量拉拽著,撕扯著他,把他往更深、更暗、更加寒冷的地方拖去。
凌鹿不停地與之相抗。
而他的小怪物抽抽搭搭,傷心不已呼喚自己的聲音,彷彿訊號般,給予了凌鹿指引。等他撕開周圍黑暗的繭,徹底睜開眼,卻不見蛋蛋的蹤影。
心底湧上一陣失落,躺在病床上,凌鹿開不了口。
博士陳素因為他的醒來而又驚又喜,被她發抖的手臂抱住,凌鹿連安慰她都做不到。動了動嘴唇,卻發不出聲音,他太虛弱了。就像個蒼白暗淡的幻影,陷在雪白的枕頭床單裡,隨時都可能消失。
“小鹿,別說話。”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陳素看出他想開口,立即搖搖頭,“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堅強又勇敢,認定的事一定會去完成,就算有些決定媽媽不贊同,但你要記得,我一直都為你驕傲。明年你就要成年了,接下來媽媽的話,你要仔細聽好了。”
陳素俯下|身,在凌鹿耳邊低聲訴說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交代完她要說的話,陳素抬頭時,發現凌鹿已經哭得淚流滿面。她心疼不已,這是她的孩子啊,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可這麼多年了,陳素早就把他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
如今這樣殘忍地把秘密向毫無防備的凌鹿揭示,陳素心裡百般不願。可她快沒時間了,已經有人盯上她,一旦她出了什麼意外,那麼關於凌鹿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