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非好不容易回了一點人色的小臉又褪成死一樣的白,翻著白眼就想幹脆地暈過去。好在那頭髮開始慢慢回收,鬆開了他。
“一隻一階的靈獸?”一個慵懶帶著黏膩溼冷的聲音傳來。
想暈沒暈成的沈寧非回神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只見前方昏暗的石窟下端坐著一個全身黑乎乎,只有一張臉異常雪白的人影。
莫名的危機感讓沈寧非全身都繃緊了,他一面緊盯著那個人,一面從地上爬起身問道:“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那人懶洋洋地說著,開始緩緩起身。
沈寧非仰頭看著那個走向自己的高個男人,每一步都像重錘一般敲打在自己的心上,無形中有一種壓力壓制得他動彈不得。
危險,快跑!
他的大腦裡警鐘長鳴,但身體卻被壓得不聽使喚,又開始控制不住地牙齒打顫,渾身發抖了。
男人已經走到近前,冰冷無機質的眼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寧非。一頭黑色的長髮在他身後無風自動地舞著,像那傳說中看一眼就讓人化石的美杜莎,陰冷狡詐惡毒。男人垂在身傍的左手修長蒼白,黑色的液體沿著手腕而下,順著手指一滴一滴地掉落。
“你受傷……你的血怎麼是黑色的?”沈寧非瞪大了眼,恐懼自內心深處彌散。這種恐懼感前所未有,就連當時快被阿幻他們架起來燒烤都沒有這樣的害怕。
“你不知世上有妖魔?”男人抬起臉,遮著他半張臉的黑髮滑開,露出一雙紫色的妖異眼眸。
“額,現在知道了。”沈寧非頂著巨大的壓力,硬著頭皮道,“妖魔,你好。妖魔,再見。”
“我有點餓了。”自稱妖魔的男人略顯蒼白的唇往旁邊輕輕一扯,“你看起來挺美味。”
沈寧非瞬間覺得自己像被陰冷的毒蛇盯上的可憐兔子,他的手下意識地握緊,帶著顫音道:“你,冷靜。淡,淡定,我有吃的給你。”
他忙往腰間的儲物袋探去,太緊張了,竟然連試了三次才把靈氣輸進去解開袋子,拿出自己的乾糧叫花沼澤綠尾雞獻上去。
男人垂著眼看著,久到沈寧非以為他根本不願碰這叫花雞了,才伸出蒼白的右手拿起來,嚼了嚼,“呸”地吐了出來,“低階獸類,難吃。”
沈寧非要哭了,這叫花雞是他家三個小妖的最愛,居然被如此嫌棄,只好道:“我也很低階的,除了我,你想要吃什麼?”
男人沉吟道:“要我放過你也可以,做我的手下,以後每個月獻給我三個人類魂魄。”
沈寧非想也不想地回道:“不行。”
“那就吃了你的魂魄。”
14打劫?!
“那就吃了你的魂魄。”妖魔冷道。
事已至此,沈寧非自知多說無用,張開手,閉上眼睛,哆嗦著唇道:“吃吧。”
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說道:“當我手下不好嗎?我可以傳授你無上功法,吸取人類的精氣,吞噬人類的魂魄,讓你迅速得到強大的力量,縱橫三界。”
“我怕拉肚子。”
“既然如此,我就吃了你補補身子。”
沈寧非豁出去地說:“隨便你,小心也拉肚子。”
“你何必死撐,我最喜歡充滿恐懼味道的人類魂魄,你的魂魄此刻正散發著恐懼的香味。”男人揚著唇笑著,朝沈寧非伸出張開五指的手。
那手骨節分明,仿若上等白玉雕刻的精美藝術品,卻也是壓得沈寧非動彈不得的最可怕的兇器。
沈寧非只覺體內靈氣在翻騰,急速地旋轉壓縮,這種要沸騰的感覺讓他緊張地瞪大了眼睛。
驚兔真元破,自領悟後卻沒有機會施展的種族技能。沈寧非的心臟砰砰地跳著,就算是死也要讓這妖魔知道他不是任人碾壓的螻蟻!
體內的靈氣已經瘋狂旋轉如一股龍捲風,就像一首古琴曲已經漸入高潮,千軍萬馬奔騰而過,聲嘶力竭的吶喊……沈寧非滿頭冷汗淋漓地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哼。”妖魔輕哼一聲,右手輕輕鬆鬆一揮一握。
琴絃猛地繃斷,刀光劍影驚天動地的激戰戛然而止,沈寧非全身的靈力如洩了氣的皮球般飛快地癟了下去。
妖魔面無表情地看著沈寧非,像看一隻擱在淺灘上吐著泡沫垂死掙扎的魚。
“沒錯,我是害怕。不過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沈寧非幾乎咬破自己的唇,“我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想活得堂堂正正,半夜不怕鬼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