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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不是沒有遺憾和留戀,不是沒有設想過如果在他們最快樂的那段時光裡,注意到兩人內心的巨大差異,這段愛情是否能夠挽回?

但是現在他說出來了,以這男人的驕傲,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以後。

可薩德里安用行動證實了安維爾也許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不瞭解對方,屠龍者年輕的繼承人彷佛沒聽見戀人最後的宣判一樣,平穩的開口。

「沒有慶功宴,因為蘭頓地區的業務開展比我預計順利,‘龍之吻’其他部分的負責人還不能結束他們自己的工作,所以我有了半個月假期。」

這段話的遣辭用句完全是那不下數千條通訊留言的風格,所以男人說得好像排演過許多次般流暢。

但最後還哽住了。

「我本來計畫……帶你去看看家族發源地那個,你一直很嚮往的……銀龍洞穴。」

「是嗎,你還記得呀……」安維爾已經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時候──他在翻了一些老宅的藏書後激動地撲進熱戀情人的懷裡,要求膜拜那個傳奇誕生的地方。

當時薩德里安的反應是什麼已經被他選擇性的遺忘,反正不外是些嘲笑他幼稚,七拐八拐最後通向臥室。

然後連安維爾自己都不記得這些了,要看那個沒有龍也不再是洞穴的名勝古蹟他隨時都可以出發,但最終未曾成行。

如果對方能早點這樣做就好了,他現在已經連修補兩人間巨大鴻溝的勇氣都沒有。

「當然記得,船票我已經訂好了,別浪費了它。」贏了事業、輸了愛情的年輕商人說道,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兩枚鑲嵌著複雜魔紋的水晶。

這意味著跨越琴瑟海長達七天的緩慢旅程,從豪華的郵輪設計到最細微的餐點細節都會仿照千年前進行……它曾經是安維爾關於蜜月旅行完美幻想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哦,好的。」

顫抖著從對方手中拿過一片註定只能記載愛上記憶的石頭船票,安維爾終於忍不住閉上眼睛,使長長的睫毛再也留不住那些淚珠而放任它們無聲滴落。

二 千年的落差

「安維爾!抓住我──!」

安維爾從來沒想過自己人生最後一個畫面,是薩德里安驚恐絕望的臉。

雖然在熱戀的時候他用過剩想的像力不止一次描繪那些類似「溫暖安詳的午後,垂老暮暮的自己,在同樣老朽的戀人深情的注視下慢慢閉上眼睛,陷入永恆的安眠」這類英雄故事常見的相伴到死結局,但不會是這樣的暴風雨中,不會有這麼絕望的嘶喊。

他從沒想過。

其實這樣才是一個普通冒險者的終結吧……突然發覺自己那些幻想情節是多麼可笑,驚慌絕望中安維爾無力反抗要吞噬一切的洶湧巨浪。

也不知道那古老設計的豪華遊輪,禁不禁得起這毫無預兆的海神之怒?被冰冷的海水拖向死亡深淵的年輕祭司,腦海裡並沒有什麼人生回顧,有的只是虔誠的祈禱──不管是對他侍奉了近十年的蓋婭女神,還是對前戀人的守護神戰神馬爾斯……只求他自己的愚蠢,不要同樣斷送了林德伯格家最後繼承者光明的未來。

然後,他的思維漸漸被冰冷的海水融化,混濁了起來……

就像所有傳統傳奇小說裡描述的那樣,來不及回顧自己人生的角色,是絕對不會就這麼死掉的。

所以當照射在身上的陽光變得灼熱起來後,滿身沙粒和海草、衣服結滿鹽粒的安維爾掙扎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留在自家女神所眷顧的世界這件事並不值得驚奇。

值得驚奇的是這片原始、荒涼透露著一股蕭瑟氣息的海灘。

難道自己被衝到哪個荒島上了?可是那條著名觀光航線上每一寸冒出海面的土地都被徹底開發過了吧……絕對可以自封為旅遊資料達人的安維爾無語的掃視著周圍──除了海藻、貝殼、擱淺後被曬乾的魚類屍體這些天然產物外,還有許多人類活動痕跡:比如插在淺灘的漁網、丟在沙堆上的破舊鐵皮桶、一行原本向著自己所在方向前來,然後又拐了個大彎折返的小腳印……

如果這不是某個安排好的懷舊驚喜片場,那麼他肯定就是──「爺爺!爺爺!我們晾網的地方又衝上來死人了!呀~~他活了!」天真樸實,穿著幾百年前就被笛梅耶漁業工會淘汰進博物館的補丁魚袋裝的小蘿莉,在安維爾視野中奔跑、尖叫,刺激著他快斷裂的神經。

好吧,可以確定了。

他,生命女神中央神殿最年輕的綠袍祭司兼職非法鍊金術業餘愛好者,環笛梅耶旅行者俱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