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再質疑遊戲輸贏。
“果然是個驚喜。”雷恩揚聲笑了起來,只不過內心怎麼也不如表面上看來的那般開懷。在滿足了好奇心的同時,亞岱爾送來的這個結果,無論從哪個方面說,“驚”都是遠遠大於了“喜”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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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岱爾,為什麼要救我?”穿過空間傳送陣法的一刻,扎克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還是出發時的那片山林,不同的是,離開時是晚上,而再次回到這裡時,等待他們的是人間界燦爛的午後陽光。如同碎金一般的光線透過樹葉與樹葉之間的縫隙,明晃晃的搖曳著——感覺,有些睜不開眼睛。
靠在一棵大樹的枝幹上,亞岱爾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倦懶的笑了笑。“為什麼救你?難道不是為了獲勝嗎?”
理所當然的答案,然而卻不是真實。看著亞岱爾原本奶白色的健康膚色如今變得蒼白而透明,扎克就知道他的情況並不好。這也是當然,回憶亞岱爾在近幾日所做的一切,扎克都想不通他是怎麼熬過的。
要追溯到轉嫁魔法發動的那一天。
離開永夜殿去尋找亞岱爾未果,只讓他發現了戰鬥後的場地,一灘血跡和撕碎的衣料讓他一眼判斷出來自於蕾蒂。從現場就可以猜出,那一場決鬥的結果肯定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一種,不好的預感驅使扎克用盡全力趕回亞岱爾等人歸去的方向。
然而,不管他腳程再快,終究是沒有再回永夜殿的機會。
一股無法形容的疼,讓扎克倒在了路上。然後,便是止不住的血,從心臟的位置汩汩湧出。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想辦法自救,後來發現無論怎麼做都是徒勞後,便徹底放棄。只是想起了亞岱爾曾經問過的那個關於後悔的問題,有些想笑,也有些遺憾,如果還能再見到他,或許他真的有機會說出——
我不後悔。
只是隨著血液流逝的,還有體力,就連剛開始的劇痛,漸漸的都感覺不到了。無法抗拒的困頓侵襲上來,無論扎克怎樣警告自己“不可以睡著”,但都無濟於事。慢慢的,慢慢的,眼皮合上了……
幾乎認為看到的都是幻覺,就連現在想起,扎克依然還是感到不可思議。認為再也看不到的時候,偏偏看見了最希望看見的那個人。
亞岱爾……呵……
“喂!別死!”這是扎克昏迷前最後聽見的聲音,原本已經幾乎什麼都聽不見的雙耳,突然一下恢復了聽力,這幾個字鑽進耳朵,就如同敲擊的鼓聲般巨大,是無法形容的震撼。
再次有了意識,失重的感覺先是令扎克認為自己已經死亡,費力睜開眼睛後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並不大的亞空間之中。或許是重新拾回感覺的緣故,那些細密的疼痛又重新歸來,不過遠遠沒有之前的痛苦,尚在可以忍受的範圍。然而,還來不及感到高興,扎克就被新一輪的恐懼所吞沒。太過高深的魔法造詣,讓他想也不用想就弄明白了自己此刻的狀態,代表著什麼。
亞岱爾,撤回了轉嫁魔法。
或者說,他撤回了一部分轉嫁魔法。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他確實將本該令扎克致死的傷勢,又以自己的身體重新分擔。
放在一個人身上必死無疑的傷,或許由兩個人分擔後便都能活下來,然而這僅僅只是理論,生死之事本來就不是一道簡單的算術題,這裡面還受到很多其他因素的影響。各人的身體素質、健康情況、精神狀態……任何的一點小小偏差,都有可能造成兩人的死亡。
明明是場賭博,可是亞岱爾卻賭了。
遠遠超出了利益範圍以外的做法,怎麼看都不像是出自亞岱爾之手,扎克差點抑制不住喉邊的疑問——亞岱爾,你後悔了嗎?
一命換一命,本來尚算是公平的交易,所以對扎克來說,並無可以遺憾之處。但是這個道理並不適用於亞岱爾,他有一個理由,一個令他苦苦掙扎於世的理由,無論如何,這條小命,都不是那麼輕易可以交付出去的東西。
樹下的亞岱爾緩緩笑了笑,或許是太過疲憊的緣故,那個笑容竟然比平常的那種真實了不少,至少沒有太過濃烈的諷刺。“你想贏,我便讓你贏了,這樣不好嗎?”語調也有些有氣無力,心臟處傳來的抽疼一點一點的蔓延過四肢百骸,耗損著所剩不多的體力。果然,他還是太過高估自己了嗎?
嚴格說來,他只是從扎克的身上移回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傷勢,僅僅是保證他暫時死不了而已。不過饒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