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要見到這個牟平城中最大的漢奸頭子,驢二還是有些緊張的,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到了辦公室門,司連長敲了敲門,恭敬的說道:
“團長,人帶過來了。”
裡面傳來一個聲音說道:
“叫他進來吧。”
司連長推開門,讓驢二走進去,他則留在門外,並把門帶上。
驢二走進來的時候,鄧春來正躺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個茶杯,把雙腳蹺到桌子上搖晃著,斜眼瞧著驢二。
近距離,驢二才看清了鄧春來的長相。
鄧春來大約三十多歲,已經摘掉軍帽的頭上,頭髮梳得鋥亮,留著時髦的髮式,如果不是一身軍裝,不像是軍人,倒像是大上海的闊少或者流氓。
相貌不醜,甚至說得上有幾分英俊,但一雙三角眼,卻發出銳利而冷狠的光芒,一看就知此人是心狠手辣之徒,令人心寒。
此人簡直就是集兵痞、惡霸和流氓於一身,看他的樣子,就讓人對他既害怕,又特別想揍他。
驢二不卑不亢的喊了聲“鄧團長”。
鄧團長嗯了一聲,傲慢的說道:
“叫什麼名字。”
驢二道:
“你叫我二子就行。”
鄧團長道:
“聽說你現在是蕭玉倩家裡新來的長工,以前是幹什麼的?”
驢二道:
“以前是種地的,我和耿媽孃家是一個村的,是耿媽介紹我到蕭小姐那裡做長工的,我頂的是俺大伯的差事。”
鄧團長哦了一聲,說道:
“知道我是誰嗎?”
驢二笑道:
“當然知道,你是牟平城最大的官兒!”
鄧團長笑了,說道:
“牟平城最大的官,不是縣長嗎?”
驢二嘿嘿一笑:
“誰不知道,誰的兵多槍多,誰就是大官,您是城防司令,兵馬最多,縣長哪能跟你比!”
鄧團長笑罵道:
“嘿,你小子會聊天!不過,你有些不忠誠啊!”
驢二說道:
“團長這話怎麼說?”
鄧團長說道:
“你拿的薪水,是蕭小姐給你的薪水,蕭小姐的薪水,又是張縣長給她的,也就是說,你拿來是張縣長的薪水,現在,你卻在我面前貶低張縣長,這不是不忠誠嗎?”
驢二說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沒有貶低張縣長的意思。”
鄧團長笑道:
“那你現在來為蕭小姐給我送信,同樣是對張縣長不忠誠。你知道我和蕭小姐是什麼關係嗎?”
驢二笑了笑,說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張縣長是濟南人,不管這次還能不能當縣長,以後都要回濟南去,而咱們膠東人,就要向著膠東人,對膠東人忠誠。”
鄧團長笑呵呵的說道:
“你小子聰明,這是向我表忠心嗎?”
驢二笑道:
“我只是個長工,就算向您表忠心,您也看不上我,也改變不了我當長工的命運。”
鄧團長笑道:
“那可不一定,只要我一句話,你的命運就改變了。想不想當兵?”
驢二很乾脆的搖頭:
“不想!當兵光打仗,打仗光死人,還不如當長工安全。”
鄧團長笑罵道:
“膽小鬼!那是你當的官小,當的官大了,就不用打仗了,就算打仗,也是指揮別人打,你在後面領功勞。”
“小子,我看你挺聰明的,過幾天,你就過來跟我吧。”
驢二故意裝作不懂的說:
“我跟你,那蕭小姐那裡的差事怎麼辦?”
鄧團長笑道:
“過幾天,你們蕭小姐,也是我的人了!算了,你一個小長工,跟你說這些沒用,把信拿過來吧。”
驢二掏出書信,遞給鄧團長。
鄧團長接過來,撕開封口,抽出信看了看,說道:
“你知道信的內容嗎?”
驢二搖搖頭,說道:
“不知道,蕭小姐沒告訴我,我又不認識幾個字,不敢偷看,也看不懂。”
鄧團長沒再說什麼,拿過打字機,把信紙燒掉了,這才說道:
“你回去對蕭小姐說,我已經看過信了,今晚上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