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峰問:“九幽老怪呢?”
戚少商道:“死了。””
劉獨峰也沒說什麼,隔了一會,道:“我在南,他在北,各人有各人的因緣際會,沒想到,他註定要因我而死,我也是註定要死在他手裡。”
戚少商道:“快別那未說。你的傷是可以治癒的,我扶你回石屏鐵麟松處,跟無情他們先行會合,然後馬上趕到鎮上,悉心調理,應無大礙。”
劉獨峰搖頭微笑道:“我自己受的傷,我自己比你清楚。我顴上著了‘三陰絕戶刺’,是決不能活了,而且原先的內傷掌毒,全發作了出來,又恃強苦拼,以致內息走岔,而今我身上沒有一處經脈是能復續的,我之所以能夠不即死,是這支毒刺,反而以毒攻毒,鎮住了九幽老怪四種毒掌的陰勁,但是,一旦這五種毒力互相抵制之力消解,併發攻心,我就求死不能了。這鋼刺……現在是不能拔了。”
戚少商知道劉獨峰說的是實情,只能謹遵的道:“是。”
劉獨峰苦笑道:“我是個最怕髒的人,雖說我世襲纓侯,華衣美食,扈從如雲,但好潔如此,卻非我之大性。我少年時,家道曾一度中落,為奸臣逼陷,幸得忠僕抱到豬欄裡躲藏,才逃得過性命。那段日子裡,在髒臭汙濁之地度日如年,目睹親人被殘害,自己又害了重病,變成深刻的夢魘,鏤刻在心裡,日後雖能重振家聲,衣錦榮歸,唯一見到髒穢之地,就心生畏怖,訪似惡夢重現,死期將至……”
他譏消地一笑道:“沒想到,這隔了多年之後,我真的是在泥坑裡穢物中打滾,然後就要一命歸西了。”
戚少商聽了心裡十分難過:“都是我,把你連累了……”
劉獨峰道:“要是我能忍得下操縱傅宗書的人這種手段,我也不是劉獨峰了,我就是不能任由九幽神君殺人滅口,所以,就算殺的不是你,我也一樣會插手,何況,傅宗書要的不止你的命,還有我的人頭!這不干你的事。”
戚少商知道劉獨峰是替他開脫,不使他歉疚。
“你曾向我提過,握有關係到當今天子的秘密。那時候,我還活著,知道聽了反而招惹麻煩,所以不聽為尚。”劉獨峰說話艱辛,但運息仍然清明:“但在我快不行了,你的秘密。可以告訴我了,你們長期被敉剿追緝,也不是辦法,總要想個法於,置之死地而後生,方有個安身立命的時機。”
戚少商垂淚道:“你如果要聽,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坦然奉告,不過現在你還是療傷要緊,這些事,暫緩再說。”
劉獨峰忽然握住戚少商的手,道:“再緩我已聽不到,不能給你意見了,到這地步,我是活不了的,你也不必盡說些安慰的話。”
雷捲過去,在九幽老怪那一,灘屍水裡,小心翼翼的拾了一方印章,正是無情的“平亂玉佩”,他收入懷中,聽聞劉獨峰這樣說法,知道這老人古道熱腸,瀕死仍要為人排憂解難,便向戚少商道:“你還是把話告訴捕神罷。”
戚少商道:“是,我的秘密,來自楚相玉,楚相玉自滄洲大牢逃了出來,曾躲在連雲寨一段時期,他屢次興兵造反,都被剿平,那次逃出來,野心不減,但知道朝延已派出好手追捕他,他便有些不寧定起來,有一日,悄悄的跟我說:他手上握有皇帝的秘密,證據一分為二,把其中之一寄存在我處——”
雷卷忽道:“這事我該聽嗎?”
戚少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劉獨峰神志倒是十分清醒:“這事可聽可不聽,不過,到今天這樣的局面,就算你不曾聽著,作賊心虛的也認定你知道始未,同樣不會放過,如此說來,這事多一人知道,也無不可。”
雷卷淡淡地道:“反正這趟渾水我是冒進去了,不聽白不聽。”
戚少商道:“其實秘密很簡單:當今天子趙信,不是依先帝的遺詔所立,這裡面涉及一場宮廷鬥爭,皇室內鬨,楚相玉說,裡中情形,諸葛先生是知道的,傅宗書也明白幾分,其中蔡京已二度被罷丞相之位,但實權尚在,其實便是傅宗書的後臺,朝中新舊二黨,誰也扳不過他。”
劉獨峰震詫地道:“蔡京的確是個位極人臣、禍國殃民的得勢小人,而今朝政顛覆,這人可謂罪魁禍首;但趙情確是由向大後所立,乃典禮之常,莫非其中別有內情……”
戚少商點頭道:“據說,太子太傅離奇暴斃,資事堂變亂,向太后臨朝,只半年就離奇病逝,新黨章諄被貶,和親王趙似出亡,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楚相玉原是三太子少保,曾護皇叔趙似出亡,投奔女真部,圖謀爭回帝位,但中途被蔡京和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