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獨峰道:“聽聲辨傷,足見高明!”
遽然停步。
戚少商在他的左邊,張五在他的右邊,也都一齊停步。
那語音又開始有點混濁起來了:“你說得對。這些‘藥人’,都是我的奴隸,任我擺佈,聽我驅策,他們本身是沒有性命的,他們的命是我的。”
劉獨峰矍然道:“沒有人的命是誰的。”
那語音頓了一頓,隨即笑道:“可是他們的命全是我的。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全是我殺了他們父母或全家,害了他們師門或全族,剩下來矢志要報仇雪恨的人,我放過不殺,留了下來,設計讓他們吃了‘押不廬’,男的畢生供我驅使,女的任憑我淫辱,你說痛快不痛快,過痛不過痛?”
張五臉色有點發寒。
劉獨峰道:“痛快”。
戚少商道:“過癮”。
“這就是了,”那語音道,“而且,凡是吃了我這種藥,便絕無解救之法,就算能使他們亂性,也不能使他們回覆本性,你說,他們還有什麼指望復仇,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語音一頓,變作認真的勸戒口吻:“與我為敵,不好玩得啊。劉捕神雖然髮妻早喪,但還有一位未出閣的女兒……戚寨主則還有位息大娘,好像還在到處逃亡哩。”
劉獨峰忽問了一句:“以前,也有個武林人物,專門製造藥人,驅為己用,後來怎樣來著?”他這句話是問戚少商的。
戚少商即道:“這傳聞我也聽說過。後來,那使人失心喪魂的姬搖花,教‘四大名捕’中的無情殺了,一把火燒得連骸骨也不剩。”
劉獨峰道:“真的?”
戚少商道:“真的。”
劉獨峰道:“那真是惡有惡報了。”
戚少商道:“遲早都要報的。”
那語音靜了半晌,才道:“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劉獨峰和戚少商都不知道他這一問是何用意?張五搶先道:“是無情,無情大爺!”
那語音道:“無情?成崖餘?”
突然像裂柴似的笑了起來,“砰”,棺蓋飛了起來,煙霧速起,劉獨峰用蟻語傳言示警道:“小心,不要呼吸。”
棺內伸出兩隻手。
白生生、秀氣的手。
手在黑夜裡份外的白。
白手伸到肘部,突然間,沒有了。
只剩下兩團血汙。
這斷手握在兩隻枯瘦如鬼爪的掌裡。
劉獨峰和戚少商這才弄清楚:棺材裡伸手那一雙白玉般的手,不是屬於棺里人的。
那一對鬼爪,才是棺里人的手。
而白手是握在鬼手上。
白手是被人硬生生砍下來的。
劉獨峰臉上微微變色:“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鬼裡鬼氣的語音忽又祥和了下來:“沒有意思。只不過給你看一對手臂。”
劉獨峰和戚少商的樣子都似被打了一拳似的。
那棺村裡的聲音又道:“放心,這對手臂,還不是劉大人千金劉映雪的藕臂,也不是息大娘的皓腕,這只是嘛……”語音笑道,“天下四大名捕之首,無情手臂一雙!”
劉獨峰、戚少商聞言都是一震。
那語言怪笑道:“若然不信,請看。”
微一抬手,一面紙帛,平平向劉、戚、張三人身前送來,就像有無形的走獸託負著潛浮而來一般。
劉獨峰用極低的語音道:“提防有詐,不可用手碰觸。”
一面道:“好一手‘無極含一極”老兄不但邪門武功練得多,正道內功也練得精……”
棺內一陣格格大笑:“得捕神提評賤及,勝過萬人稱譽。”
劉獨峰截道:“不過,你傷在‘天宗’、‘隔俞’、‘身柱’三處,恐劍傷亦不為輕。”
棺內語音忽止。
棺內人露了一手玄功。
可是卻教劉獨峰瞧破了他的傷患。
他語音千變百幻,叫人無從捉摸,劉獨峰起先也以為他並無負創,或負傷不重,但這一招以‘無極含一極’平送薄紙,卻令劉獨峰看出了他功力返本還元略失,凝神反虛有隙,因而斷定他的傷勢。
張五拔出春秋筆。
他以春秋筆平托住信函。
春秋筆沒有變色。
紙上無毒。
正在這時,張五隻覺那薄薄的一張紙上,驟然湧來大力,他禁不住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