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行平空躍起,踏足在絲兒的足節之上。
一踏之力,絲兒的八隻長足之一,立時骨折。
絲兒吃痛,狂怒。
沈微行懷中飛射出兩枚短刀,向住兩邊呈弧形疾射——兩面各三足被短刀截斷。
還有最後一足。
亦即是被絲兒身體所擋住的,對面那足。
天搖地動。
轟隆隆好似地龍翻身。
絲兒失卻七足,原本離地一人多高的身軀正急劇頓地。
沈微行此時方落地,就地一滾,從即將砸向地面的巨大的肚皮下面堪堪翻了過去。
還有高高翹著的一足,沈微行徒手摺斷之。
失去了腿腳的蜘蛛,巨大眼睛含怨瞪住沈微行。
存活了千萬年的生靈。
不過是求一點書籍中的靈氣維生。
沈微行自知造孽。
卻不停手。
短刃回到手中。
走前去。
一邊一把,插入絲兒雙目。
大地安靜下來。
沈微行走出去,扶住在巨大震動中相互扶持的桑九爻夫婦。
“應該是玉京戍營那裡被波及了一些。現在已經沒事了。”
出門上岸。
三人率眾,策馬向玉京戍衛大營那側而去。
——不需要走多麼近。
整個戍營毀損程度,十里開外就能遠望得到。
有戍守士兵飛馬來報:由於士兵們大多隨蔡無覺出徵,故而傷亡不重。唯獨妓營那處卻被連根拔起,數十名營妓被亂石吞沒,有死無生。
沈微行沉默聽報。
“陛下,如此設計,樊妙音手中還有六處。”沈微行淡淡道。
桑九爻冷冷道,“回宮再議。”
——沈微行並沒有告訴他們,這六處設計,一處在長安,其餘所在,亦是在龍脈所繫之處,俱都是遙遠他方。
今日一見,已經足夠驚駭;若要事成,還須順水推舟。
長夜漫漫。
沈微行跪在麥麥之東宮門口。
玉京飄雪。
桑九爻撐著寬大紙傘出來,為沈微行遮蔽。
雪光映亮七殺宮。
“行兒。”桑九爻喚她,“有你在,實為七殺之幸。”
“皇上言重了。”沈微行握住桑九爻手,“無論七殺還是中原,此等駭人聽聞之事均需根除。只是,要難為姐姐了。”
桑九爻長嘆一聲。“朕自以為一生英明,雄才大略,可安天下。今日方知,步步兇險。只是,卻要多年結髮之妻去冒此險……行兒,是不是朕太無能了?”
沈微行輕輕道,“皇上萬世英明。……能為皇上,為七殺,為天下做點事,是我等的榮幸。”
“叩見皇上,叩見聖貞皇后。”小宮女從裡面出來,“聖元皇后傳話,請兩位早些回宮休息。皇后說她會去做她應當做的事情,但請容她先靜一靜。”
桑九爻露出笑容,“好。那我們明日再來擾她。”他溫柔攬住沈微行肩膀,“你跪在雪中那麼久,朕……和你去飲酒暖暖身子。”
“好。”沈微行無謂地笑了笑。
——男女之事,她有什麼可怕的?
麥麥睜著眼,對住高高的燈火。
難怪一定要攜自己同去。
苦笑。——笑中帶了淚。
本來麼,沈微行只需帶桑九爻去看那些駭人的事物就好。
硬要拖上她一齊,不過是因為,要用她而已。
也好。
解鈴還須繫鈴人。
沈微行是怎麼說的來著?——引,狼,入,室。
麥麥不禁想起十餘年前的那一夜。那一夜桑九爻飲醉了,她不放心,追了出去。
結果桑九爻究竟是故意,還是無意呢?走進了樊妙音的臥房。
樊妙音用那樣的眼波看著他。
可笑,又可愛的眼波。
桑九爻又怎麼忍得住。
那一瞬間,麥麥的驕傲幾乎讓她回頭要走。
卻忽然見樊妙音一臉厭惡神色,推開了桑九爻。
桑九爻訕然退出去。
麥麥卻衝入去。
她還只是個孩子啊!她怎麼可能會做出勾引男人這樣的事?是桑九爻不好。是桑九爻的錯。
麥麥溫柔安撫她。
一如安撫自己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