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癟而滿布皺紋——他彷彿變成了暴曬在烈日下的乾屍,唯獨面板還是青白色的,渾濁地一雙眼深陷在眼瞼裡,沒一點焦距。
付然將他們兩領進來,安綾就扶著李舒坐在了沙發上,一雙手始終緊握他的手,“他撐得太累了,我想讓他再一次睡過去,也許這一次,我再找個一百年,就能找到救他的方法了。”
阮歆原本對安綾是沒什麼好感的,她本就不是好人,手裡沾著的全是無辜人的血。
可換個角度來說,人類對於吸血鬼來說只是食物,就如雞鴨魚肉對於人類來說沒有區別,這麼一想就覺得安綾又沒那麼罪無可恕……
阮歆還在走劇烈內心的掙扎地內心戲,李舒抬頭緩緩說道,“我想死。”
“我要是你估計也想死。”付然直言不諱,“可你是殭屍,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殺掉你。”
阮歆插了句話說,“潑黑狗血?要不就灑他書快?”
“你去樓下給我逮只黑狗回來?”付然躊躇地說,“何況黑狗血肯定是不能致死的,書快也是同樣的道理,殭屍怎麼殺這個問題……我還真沒研究過。”
安綾環視四周說,“你在跟誰說話?”
“這臭三八看不見我?”阮歆發現了新大陸,在安綾面前晃了晃,果然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吸血鬼看不見鬼嘛!”
“吸血鬼的設定裡本來就沒有可以看見鬼這一條吧?”付然對安綾說,“沒事,我在跟那個女巫說話,她現在是隻鬼,所以你看不見她。”
他很快轉回正題說,“以我的認知,殭屍雖然很難被殺死,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會消亡的,方法一定有,只是需要花時間去找。所以有一點很重要,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是。”
李舒答得沒半點猶豫,付然卻從安綾的表情裡感到了她那股失落的情緒。
半晌,她也是下定決定了似得說,“如果他死,我就跟著他一起死,反正……我也好些年沒見過太陽了。”
阮歆不由感慨,“一個外國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這是怎樣一種精神……”
付然下意識接說,“共產主義精神?”
“什麼玩意。”阮歆搖著頭唏噓,“直叫人生死相許啊——”
“哎!臥槽等會!”付然猶如靈光一閃,匆匆到電腦桌前拿了那本阮歆外婆的日記翻起來說,“你外婆好像在日記裡提到過殭屍的事。”
阮歆好奇,急忙湊過來看,“怎麼說的?”
安綾突然驚得站起,“這個日記的主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阮歆見她劈手就從付然手裡把日記拿過去,急得跳腳,“那是我外婆的日記,憑什麼讓她看?”
“一轉眼就六十六年了,我還當這只是你信口對我許下的空頭支票,沒想到你居然真的還記得……”
安綾捧著日記沒來由地熱淚盈眶,看得付然和阮歆都是一驚,完全沒懂這是什麼狀況。
她突然拉住了付然的手說,“這本日記的主人叫安薔,是我的摯友!她說我們同姓就是有緣,她向我承諾,吸血鬼與女巫的世仇已經終結,她會幫我找到讓李大人復原的方法!她與我曾經親密無間,無話不說,甚至交換日記,我們把所有的秘密都坦然交給彼此!”
阮歆回過神,有點清楚為什麼這本日記要用英文來寫了。
“我相信她,我信任她,她說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潛心研究某個魔法,那是能讓星辰變幻、世界顛倒的驚天魔咒,只要她能駕馭這個咒語,幫我救回李大人是易如反掌的事……”安綾摸著這日記泛黃的書頁,低聲呢喃,“可她辜負了我的信任……六十六年了,她再沒回來找過我,她只留給我一個沒有終點的希望,便就此一走了之。”
“她已經過世了。”付然聽從阮歆的話把日記拿回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說,“你跟她真的認識?什麼時候的事?”
“那時候……大概是1948年,她剛剛二十出頭,與她的丈夫結婚剛滿半年,胸前戴著遠在英國的母親贈予她的結婚禮物,住在山林裡的一個村子裡,不巧就碰上了我。”
安綾儘量簡略地輕描淡寫帶過,“她很友好,即便知道我是吸血鬼,即便她用兩個咒語就能置我於死地,依然對我態度寬厚。而她的丈夫,甚至與我約定可以三天咬他一次飲血以維持生命……我大概是頭一個與女巫和人類做朋友的血族。”
阮歆不知該說什麼,她從沒見過外公,外婆也在她高中的時候就去世了,她打小沒有親人,現在居然碰上個外婆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