胄上隱隱浮著一層光華。
申屠仗知這符的威力,小心接過,問道:“今日如何行事?”二人竟然到此時才商量計劃,而申屠仗連許仙的計劃都不知道也敢隨行。
許仙低聲道:“刺殺之道,不比埋伏,只能見機行事。那仇王若聰明,進門就擺下兵將圍殺了我們。不過觀其生時行事,造反造到人盡皆知,最後一事不成,連門都沒出去就讓人殺了,不過是個糞土王侯。到時候見我們是甕中之鱉,得意之下難免要多說兩句,我們不用與他廢話,見我眼色,一起出手,宰掉那老鬼。到時候看情況,或是殺個痛快,或是用遁甲符逃出。那仇王只一獨子,他一死,手下那些將領必亂。”
申屠仗點點頭,許仙並非莽撞之人,此事雖險,但考慮周全,憑藉手中雷符,更是極易成功。就算不成也可逃脫而出。
油燈閃爍,照著二人的臉忽明忽暗,一張平淡,一張冷硬,但都堅毅如萬仞之山。
馬車一頓,鬼差的聲音傳來:“到了。”
許仙下車,抬頭一看,月色昏暗,時有云霧籠罩。果然是天助人興,月黑殺人夜。
硃紅大門外掛著一排大紅的燈籠,在這深夜卻格外的詭異。迎賓高喊道:“許公子到。”
兩人走進門中,身後大門在咯吱聲中關閉。許仙和申屠仗都抓緊了手中的遁甲符,但沒有兵將圍上,也就暫時放下的心思。
轉過影壁牆,又七回八繞到一出極大的花園,院落中到處張燈結綵,甚是喜慶,院中桌椅已擺下,竟然還有些別的客人,此刻都來覷二人。獐頭鼠目似是剛修成形的鼠妖,歪嘴斜舌不知道是什麼精魅的。都是歪瓜裂棗,像人形的不是面色蒼白若死就是七孔流血的慘狀。此刻一起陰森森的看過來,足以使得普通人膽裂。
申屠仗笑道:“我爹媽原道我長得醜,真該來這看看,我還是一等一的俊俏郎君呢!”
而許仙正在看另一個的俊俏郎君,一個青衣公子列坐其中,俊美的耀目。此刻也看著許仙咧嘴一笑,正是小青。若沒許仙那番勸導她已經不知道到哪修煉了,許仙去一說,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想要看看這裡有什麼熱鬧。
許仙不再瞧她,和申屠仗二人撿了個位置坐了。小青有些鬱郁,又有些奇怪的想:“難道他說再見就不認得我是這個意思,那還不是憑他心意,算不得神機妙算。”
僕役紛呈,桌上菜滿,卻總不見仇王出來待客。只是許多掛著紅綢的兵將圍在一旁。這裡的客人都有些不安,但也有張開口只顧得吃喝的,小妖小怪哪裡懂得人間的禮數。
“鐺”一聲鑼響,只聽有人唱道:“新人到。”
從黑色的天空飛下一個大紅花轎落在院中,抬轎的是四個鬼兵,為首一人穿大紅喜袍,年紀尚輕,正是這次喜宴的主角,仇王之子,仇王自封為皇,所以也稱他為仇太子。
仇太子掀開花轎的轎簾,直接從裡面拉出一個驚恐萬狀的新娘不住掙扎著道:“放開我!”但怎敵仇太子的力量,被硬生拖出。正是尹紅袖,現在她身上一層薄薄的褻衣褻褲,隱約還可見裡面大紅的肚兜。像是被睡夢中直接拖出來似的。院中頓時想起些吞嚥口水的聲音。
仇太子將尹紅袖丟在地上,高聲道:“這女人是我們仇家的大仇人,十年前這仇家張燈結綵正是要娶這女人,只是吳老兒背信棄義,卻伏下兵馬,殺我滿門忠良。今天是我仇家大喜的日子,不是結親,而是要報得此仇”他吐沫飛濺的說著,激昂澎湃,眼睛卻離尹紅袖的身體。
原來那修行之人種樹,也送了尹紅袖一件辟邪的法器,鬼物難以靠近。而今晚院中桃木完全被侵蝕,仇太子才終於得償所願。
許仙面無表情,眼觀鼻,鼻觀心,只等仇王出來。
申屠仗微微撇嘴,殺個女人也算是報仇?這仇家老小果然不成氣候,聽說祖上還是開過大將,如今卻是這麼個熊樣。
小青有些憤慨,但總歸是人家的家事,她卻不好插手,只是心裡道:天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尹紅袖本來還有些迷迷糊糊,此刻冷的直打哆嗦,腦袋也清醒了許多。仇太子一番話讓她心驚膽戰,再加上旁邊無數惡客的注視。真是讓她又冷又懼又羞又怒,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此刻只是嚶嚶垂淚。
許仙卻感到一絲不對,一絲詭異的波動逐漸在院中傳開,但眾客的注意力都被地上的尹紅袖吸引住,誰都沒留意。而且如此細微的變化,即使留意也未必能夠察覺的出來。
第二卷 一夢到華胥 第二十一章 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