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虛上神立在旁邊操縱著,動作有條不紊。
“師傅又在看星象。”
“不看星象,何觀天下?又怎知世間已經發生的,正在發生的,即將發生的?”
“師傅說得是。”陌千筱痕頷首,“只是師傅終日在殿中,觀星象,知世事。卻不出山,亦不插手那些已經發生的,正在發生的,即將發生的。這樣,看得再多,再久,又有何用呢?”
“世間紛擾,悲歡離合,皆為因果,不須干預。”
“那師傅究竟是在看什麼?”
“在看職責。”
“筱痕,為師是神,理應看天下,守天下,護天下。”
“筱痕愚鈍。”
“你以後會明白的。”
“是。”
良久,峪虛上神問,“你此次出谷,可有所感,有所悟,有所得?”
“回師傅,並無所得。”
“也罷,螞蟻築穴,難在一夕。無事,就先退下吧。”
“筱痕告退。”
“等等。”峪虛上神突然叫住了退至門邊的陌千筱痕,“為師再囑你一言。”
“若有一日,為師與清曜上神皆已不在,你定要與你師姐,撐起神界,守護天下生靈。”
“師傅……”陌千筱痕無奈,師傅簡直是呆在殿裡太久,所以神思迷離,胡思亂想。一個常年不出山者,還說自己會不在?
“你可聽清?”
“師傅,您真是多慮了。且不說您的假設不會存在,就算真有那麼一日,峪虛門下弟子三千,撐起神界,守護天下的重擔,師門姐妹皆可共扛之。”
“為師再問你一遍,你可聽清?”峪虛上神氣勢漸厲。
陌千筱痕被峪虛上神的威嚴所攝,立馬恭順下來,“筱痕聽清。”
“你可記得?”
“筱痕記得。”
“好。下去吧。”峪虛上神一揮手,陌千筱痕忙飛似地逃了出來。
殿內峪虛上神看著陌千筱痕逃似的動作,嘆息搖頭,還是,不夠成熟啊。
片刻,他視線移回身邊漂浮的點點星光上,眼神漸凝,異星已現,其餘各星縱然還在既定軌道之中,但也隱隱有了偏離跡象。霍亂漸顯,危機暗伏,只怕天地間不久就會有大禍降臨,塗炭生靈……
神族之職是守護天地,理應扛起拯救蒼生的重擔。只是神族之力日漸衰落,此次禍亂還暫無法預量,只怕是……
六界皆毀,難逃滅亡……
黑暗包裹著星辰,閃過詭異的光芒……
陌千筱痕自師傅殿中出來,就跑去見同門師姐妹。
師門姐妹上下一向交好,此番見到陌千筱痕回來了,皆是興奮,奔走相告,不一會兒就都趕來,圍著陌千筱痕,要她講講這次出谷的趣事。
“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有趣的事……”陌千筱痕偏著頭,細細回想。
“欸,從峪虛山到百花谷,去了這麼久,不會什麼事也沒遇到吧?”姐妹中有這樣的發問。
遇到事?
陌千筱痕一激,想起自己去百花谷的途中,因躲避流火不慎,摔落天宇,還倒黴地被棵樹綁了。簡直丟臉丟得大發。不行,太丟臉,不能講離境的事。
然後都跡上仙?這,仙界第一美男子,她們倒是愛聽。
但是,講什麼?彼此間毫無交集,話都沒說過,難道跟她們講,自己在離境中,色令智昏,把渾身邪魅的南宮乙雁誤叫成了仙姿卓然的都跡上仙?或則是說,經自己親眼查證,這都跡上仙確實是風姿清華,秀色可餐,傳言無誤,姐妹們可以放心,繼續臆想,懷揣春心?
太傻太蠢了吧。
至於另一個印象很深的,魔界之尊司空轅。為受傷的朋友趕赴百花谷,過清濯池討靈草,有義氣有血性,貌似還蠻有講頭的。
但,等等……他在百花聖宴上好像說的是“一傻子為了個男人負了重傷,本尊身為朋友,不好袖手看著她死,想向宮主討棵靈草幫她保命罷了”。
他確定?那個,令他口中的傻女人受重傷的男人不會是他自己吧?
有,貓膩。
好混亂…思來想去,陌千筱痕也實在沒找到有什麼,好說好講的,卻也不忍拂了姐妹們一片熱枕,沉吟片刻,她開口,大談特談百花谷景色優美。
“真是個好地方啊。”
“可惜峪虛山裡,就瞧不見這樣神奇的景象了,放眼除了綠竹,還是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