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怖大將軍這時居高臨下,俯瞰大局,指揮大局;一眾官差衙役也在曾紅軍的佈陣之下,嚴陣以待,整軍待發。
他們見驚怖大將軍就在城牆上,更為激動,大聲指斥。驚怖大將軍不慍不怒,只說:“這是絕妙時機。”便著人在城西悄悄升起了一面五爪旗。
旗一升起,混在人群裡的陳三五郎就立時得令,他假意挨近正忙著指揮群眾、照應大局的蘇秋坊,忽然一撞,差點沒把賀靜波撞跌下平臺來。
這時,靠近賀靜波的幾名學子門生,都護住賀靜波喝問起來。
“幹什麼!?”
“打人啊!”
陳三五郎的幾名手下也馬上迎了上去,挑釁動武,一開打,隊伍就亂了,一時逃的逃,叫的叫、亂的亂。蘇秋坊和幾名頭領一齊高呼:“不要打!”“我們不要上當!”“不能打,一打就壞事了!”
陳三五郎卻悄悄地拔出刀子,決定要先捅死幾個,使場面更亂得不可收拾,
他下定決心,一刀衝向蘇秋坊。
驀然,他的手給另一隻手扣住,就像熔鑄在鐵巖裡,完全動彈不得。
這時驚怖大將軍的左眉忽似黑色蚱蜢的一跳,臉肌也搐了一搐,失聲道:“咦!”
他本胸有成竹,一旦有人流血,馬上就下令平亂,卻見人群中的陳三五郎正要動刀,流出第一滴血後即可血流長街,不料立即就有人把住了他的手;大將軍半起著身子,要看那人是誰——這人卻忽然抬起頭,用兩指把深笠頂上幾分,冷電般跟他對望了一眼。
驚怖大將軍心頭一震。
那人也不打話,一躍而起,直上城頭,手上還扣住了陳三五郎和他手裡的刀子。
城下民眾,全都譁然哄叫一聲,然後陡靜了下來,在暮色四合,火光獵獵中鴉雀無聲。 這麼多的人,擠得水洩不通,剛才還是喧聲震天,現在驟然靜了下來,呼息不聞,真是詭異到了極點。
驚怖大將軍跟那人對望了一眼之後,忽然有眼睛受傷了的感覺。
這人一掠身,已到了驚怖大將軍身前的一方城堞上,似是微微蹌踉了一下,隨即站穩在“所處之地”,比驚怖大將軍還高了一級。
大將軍的眼睛當然並沒有真的受傷,可是,他卻覺得這少年像極了一個人。
——但到底像誰,他一時又說不出來,只覺這人不但似曾相識,而且冥冥裡還是性命攸關!
他像誰呢?
——到底像誰?
這時,眾兵以為刺客,要一擁而上。
驚怖大將軍知道善者不來。他伸手一攔,問:“你是誰?”
這少年道:“我姓冷。”
然後又淡談、冷冷地加了一句:“人們管叫我做冷血。”
第二章
八、一棵樹,一片雲,一條大河
“這個人的血一定是冷的”。
——這就是他十八歲以前五名“教練”對他的評語。
他只當這四人是“教練”,而不是“師父”。
——“教練”是對方教,他練;有一天對方不教了或教不了了,他就可以不練或練他自己的了。就算是強仇大敵,只要能讓他學得著東西的人,他都當他們是“教練”。 師父則不然。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這個人的血一定是冷的”是他那五個進他擊敗的教練對他的評語。 他的“師父”卻只有一個。
他師父並沒有對他作出評價。
——“師父”一向很少去評估什麼人,可是,讓他得以既為捕快而又能同時當殺手的,完全是“師父”的力薦。
他甚至也不清楚師父的名號。
他只知道他複姓“諸葛”。
——人人叫他做“諸葛先生”。
他是誰呢?
——這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每次,他都好想去問他的師父。
——不過他卻很清楚師父的脾性,到了適當的時機,師父自然會告訴他;要是還沒有到時候,那麼問了也是白問。
我是誰呢?
他也常常這樣問自己。
他只知道師父發現自己的時候,自己是在一處斷崖下的狼窟裡。
“你那時候大概只有一歲大吧,在黑暗的洞裡望進去,眼睛是綠色的,我還以為是什麼野獸;”師父跟他說:“後來,我還發現你吮狼乳,才推斷你是因母狼哺養而活下來的。” “後來那頭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