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帶著哭腔,激動之下又輕輕咳嗽起來。
名意給小七打了個眼色。
小七看看自己手裡的那杯茶,趕緊遞給名意。
名意卻不接,將小七推坐到了床前。
小七回頭瞪著名意。
名意瞪回去。
小七隻好趕緊將溫茶送到艾艾的手上,小心避忌,再不碰到她肌膚。
艾艾飲完杯水,神色漸好了些。
“我是來來名劍山莊找人……但卻被門衛所阻攔……我本想要從後山翻過來,誰知道路險阻,我在山頂,一時疲憊絕望,所以就……”
她嚶嚶哭起來。
名意與小七對望了一眼。
“你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人?”
“……名劍。”
名意和小七齊齊一震,身上不由自主流露出防備之意。
然後望望床上柔弱少女,卻又雙雙放鬆下來。
“你找莊主做什麼?”小七儘量放柔聲音問。
艾艾咬著嘴唇。“不能告訴你們。”
“你不告訴我們,我們又要怎麼幫你?”名意急了。
“……我告訴了你們,你們也幫不了我。”艾艾又哭起來。
名意和小七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相互瞪眼。
此時艾艾哭了片刻,卻主動開了口。
“我若告訴了你們,你們可能為我保密?”
“當然能。”兩個少年人異口同聲。
艾艾搓揉被角,幽幽傾訴。
“我……我本是黃山人氏,家嚴家慈人稱黃山雙俠,在當地薄有聲名,膝下只有兩個女兒,便是我姊姊和我了。半月之前,我姊姊本是雲英未嫁的閨秀,卻被我爹孃發現,竟……竟有了身孕!爹孃一氣之下將姊姊趕了出去。姊姊懷著身孕,又被爹孃失手所傷,棲身在一座尼姑庵中,眼見著藥石無靈……我悄悄探望她,問她那人究竟是誰……姊姊說……便是……便是……便是名劍。”
她越說越小聲。
名意與小七卻是聽得瞠目結舌。
“這怎可能,你姊姊有……有幾個月的身孕了?”
艾艾幽怨道,“大夫說有半年了。不然也不會被爹孃看了出來……”
名意和小七對眼神。
半年之前,笑三少此事還未出,名劍的確去過一次黃山。
事涉長輩,名意和小七對望一眼,均覺得無比之棘手。
“你們若不信,可以去黃山腳下慈姑庵中,將我姊姊帶來此處,和你們莊主對質。”小姑娘掩面哭道,“我武功太弱,亦沒有魄力,我能為姊姊所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名意將小七拉到一旁。
“我先前去側院找嬸嬸們幫忙,她們都是好人,滿口答應。”
小七回頭看看艾艾,壓低聲音。“所以呢?”
名意嘆,“我又不介意再多一個嬸嬸。”
小七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黃山離這裡挺近,半天功夫就到了。我們不如去把艾艾的姊姊連夜接回來救治。莊裡有不少靈藥,等二叔回來了,母子平安,豈非一樁好事?”
小七想了想,“莊主至今沒有子嗣,若真是如此,的確是一樁好事。可是……”他猶疑望著名意,“如果真是這樣,你和艾艾姑娘,不就生生地……錯了輩分?”
名意尷尬地咳嗽起來。
“什麼輩分不輩分。小七。”他誠懇地拉起夥伴的手,“我對艾艾姑娘沒意思——如有虛言,天打雷劈。”
心中默默補充:就算原來有意思,見到你親人家姑娘的嘴的時候,也什麼意思都沒了。
好兄弟之間,豈能爭女人?
小七既喜歡那姑娘,那就算殺了名意,名意也不會再對她動一絲念頭。
艾艾在床上一面小聲抽泣,一面偷眼打望那兩個竊竊私語的少年。
清秀蒼白的面容上,一絲不屑的神色,一閃而去。
(34)
黃山。
慈姑庵。
月黑風高。
庵堂內卻點了一串燈籠,迎風招搖。
名劍孤身一人,緩緩邁步,跨入庵門。
陡然一團黑影撲跌過來。
名劍略退。
便見陸小七渾身是血。
“莊主……名意……快救……”他語不成聲。
名劍俯身,抓住小七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