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叫真正的陰謀。
就算滿是破綻,卻一樣沒有破綻;縱然明知是計,卻亦沒有辦法破解。
或許,唯有對名劍瞭解至深的肖玉露,才能想出如此的手段?
“好計劃。”名劍忽然擊掌。
肖玉露略覺出乎意料,“哦,你不反對?”
名劍笑了一笑。“我有什麼可以反對?名劍山莊雖無名分,實則確執武林牛耳。江湖中人,臣服於誰不是臣服?服從我,便該吃飯的吃飯,該嫁娶的嫁娶,該練武的練武。又有什麼不好?”
肖玉露笑著,看住名劍眼眸,直欲刺入他內心。
“那好,還有一件事——你若不反對,最好娶了她。”肖玉露對名劍指一指霍錦。
“你們一別十年,鴛夢重溫,夫妻聯手,共享武林,豈非一件美事?大嫂為你們做主,欠錦錦的,便還她一場盛大婚事。從此我們火門,再不用鬼鬼祟祟,直接以名劍山莊為地盤,控中原而脅皇城,掃西南併吞北域,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逍遙?”
霍錦唇邊浮起一朵滿不在乎的微笑。
名劍被迫也好,不甘也罷。
總之她喜歡這個計劃——嫁給、追隨、侍奉那個不存在的武林霸主名劍。
身披嫁衣,紅顏白髮,漫身罌粟子香氣,叫世人都不寒而慄、退避三舍。
如一場暢酣淋漓的春夢。
名劍毫無異議地點頭。
“錦錦嫁給我,既可成為你我之間傳遞訊息、平衡利害的關鍵,使你放心;亦可給我機會,補償多年所欠,好好寵愛呵護我的妻子。如此甚好。”
他坦坦蕩蕩說話,霍錦心頭卻如冰凍已久的荒原,積雪照見豔陽,從邊角處開始,細細消融。
——無論名劍說的是真是假。
霍錦細瘦的手指間,微微刺痛。
那一句寵愛呵護,名劍是真心。她知道,她確定。
便已經足夠。
霍錦仰面,閉目。
名劍側首望她。
眼中神情,靜如深潭。
肖玉露冷笑一聲。
“如此,我們峨眉再會。屆時我會直接將你在意之人帶到現場。”她眼波一轉,“對了,影公子那邊若有所成,亦不妨直接到場一試。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
名劍垂眼,“此事無需大嫂費心。——十日後,不見不散。”
漫天陽光刺目。
先前還是暴雨,片刻間便換了人間,一輪又大又白日頭,烤得人燥熱難安。
眾人無話。
話已講完。
周冰緩緩貫注內力在自己劍身,然後偷瞧了一眼名劍。
名劍站在那裡,並無什麼動靜。
霍錦與肖玉露的眼神,已開始望向周冰。
周冰沉默片刻,忽然哐噹一聲反手棄劍。
“我願加入你們。”她抬起醜陋的面龐,“追隨、效忠霍師叔。”
她跪下來,“峨眉周冰,任憑驅策。”
本已扣住一擊奪命的滿滿內勁,打算即刻滅口的肖玉露,倒是詫異了下。
此事若是男人做起來,並不叫人意外。
但一個女流之輩,如此坦蕩蕩地為保性命、棄暗投明,肖玉露不禁有刮目相看之感。
“總護法……”霍錦看向肖玉露。
肖玉露微點頭。“帶回去,先許配給門下兒郎再說。”
霍錦微笑了笑,挑戰的眼神看向周冰。
周冰咬住下唇,看了一眼佇立如雕像般的名劍,然後慢慢站起來,垂首,執弟子禮,跟在霍錦身後。
……江湖路,本來就得要靠自己掙扎求存。
之前原本仰仗名劍的救援。
名劍既是自身難保,那周冰就不得不自己過江了。
憑藉武功闖蕩江湖,本就是如此。
自選自走,自釀自飲。
如名劍所說的,浮萍泡影、豈能長久?
嬌弱美貌,倚在閨門上的女子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生如賭注一般,這才是浮萍,才是泡影。
武功不夠強,那便設法活下去。
——直到變得更強。
(22)
武聖殿下有一條密道。
穿過密道,就會來到此處山谷。
山谷中有一幢小小建築。
風如長綢,溫柔撫面。
“罌粟子並不是毒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