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著從耳畔掠過,她在墜落的剎那才驚覺自己在接近死亡。地上尖利的冰稜如同利劍般迎面刺來,生的本能讓她脫口驚呼:“救——命!”
“啪”,她忽然覺得腳踝上一緊,身體下落的速度忽然在瞬間減低,然後一隻手伸了過來、抱住她的腰,將她輕輕放到了雪地上。
生死一線。
那笙的腳終於踩上了大地,懸在半空的心也落了地。然而才低下頭,看到自己右手上那枚戒指、再看到攬在自己腰間的斷手,她再度驚呼起來,燙著一般地跳了起來,一邊跳著尖叫、一邊用力去掰開那隻斷手:“放開!放開!放開我!”
“放開就放開。”那個聲音在心底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然後手鬆開來了,斷臂跌落在雪地上,以指為步,懶洋洋“走”到了一邊。
畢竟已經是二度看到這樣詭異的景象,東巴少女終於也稍微鎮靜了下來,遠遠退到一邊,看著雪地上活動的斷手,小心地問:“你……你救了我?”
“當然。”聲音是直接傳入她心底的,那隻手在雪地上立了起來,遙點著她,隨著聲音變出各種手勢,“救了兩次——看來走過天闕之前還要救你好幾次。不過你不用謝我,因為你答應要付出代價的。”
“你……”那笙張口結舌地看著那隻斷手,只覺得心底寒氣一層層冒起——好可怕的感覺……這隻手究竟算什麼?妖魔?仙鬼?神佛?——似乎哪一樣都不是。
她忽然跳了起來,一把擼下右手的戒指:“還給你!還給你好了!我不幹。我不幹了!”
然而,無論她如何用力,那枚銀白色的戒指彷彿生了根一般、套在她右手中指上怎麼也摘不下來,越是用力、居然勒得越緊。
“別白費力了。”看到她如此急切地跳著腳想摘下戒指,那個聲音笑了,“再褪、你的手指就要被勒斷了。”
然而一言提醒了東巴少女,那笙想也不想,左手拿起苗刀就是一刀斬了下去!
“呃?”那個聲音第一次表示出了驚訝,“厲害!”
然而刀未曾接觸到手指,那枚戒指陡然閃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中,彷彿遇到雷擊一般,那笙手裡的刀錚然斷為兩截,直飛出去。她左臂本來就已經摺斷,這一下的用力更是痛入骨髓,痛得她抱住手臂彎下腰去。
“你手臂上的骨頭斷了。”那隻斷手遙點她的左臂,說,“別使力,得先紮起來。”
“別過來!”看到雪地上“走”過來得手,那笙驚懼交加地退了一步,“你……你別過來!”
那隻手遲疑了一下,心裡那個聲音忽然笑起來了:“真可悲啊,看你嚇成那樣……我看起來有那麼可怕麼?又不會吃了你。”
那笙看著雪地上那隻蒼白修長的手,難以形容的壓迫力依然排山倒海般用來,不由脫口:“很可怕!——我、我從來沒有對什麼感到過這樣可怕的壓力!……你、你……不管你是什麼,離我遠點!”
“真是無情啊……怎麼說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吧?”那個聲音有點無奈地笑了,然而那隻手卻對她翹起了拇指,“不過,很厲害——你居然能感覺到我已經隱藏掉的力量。不愧是能戴上這隻戒指的通靈者。千年來這個機緣也算被我等到了。不過……碰上的怎麼是這麼麻煩的小丫頭?”
“我不要了!我還給你!你、你別跟著我了。”氣急,那笙用力甩著自己的手,想脫下那隻戒指,“你拿回去,拿回去!”
“嘖嘖,哪有這樣說話不算的……這戒指一戴上去、除非我自己願意,不然它怎麼都不會脫落的。”看到她氣急交加的神色,那個聲音反而譏諷的笑了,“其實你何必這樣怕呢?我不會害你,而你如果沒有我、大約連這慕士塔格峰都下不去,白白成了殭屍的飽餐。”
那笙驀然打了一個寒顫,方才幾乎被殭屍們撕扯開來果腹的遭遇,依舊對她具有極大的威懾力。想到那些此刻暫時消失的殭屍很可能就在雪下,她忽然之間就不敢在雪地上坐,一下子跳了起來。環顧著白茫茫的四野,她心裡的恐懼卻越發濃了。
“你只要帶著我過了天闕,到澤之國。”大約看出了她的動搖,心裡那個聲音繼續循循善誘,“你看,很容易的事情啊。我可以護著你平安去往雲荒,而你只要帶我上路就可以了——我又不重是不是?不像你那樣,沉得死豬般拖都拖不動。”
“你!”畢竟是姑娘家,那笙氣得跳了起來,然而想起方才得雪崩中,一定是對方將自己拉出險境,忽然心裡就是一陣理虧,說不出話來。
“算了,不強人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