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也是遲早的事了!”
“天,我馬上去和如意夫人說!”汀驚住,跳了起來,“得讓少主切斷那些引線!”
西京嘆息,搖搖頭:“其實說了也是白說,他哪裡肯啊……事到如今,引線一斷、偶人自然死去,但是他多年苦練的力量便要隨之散去,全身關節盡碎、筋絡齊斷,成為廢人一個——那個孩子這般孤僻桀驁,哪裡會肯……”
風裡的呼嘯聲還是隱約傳來,那些風隼似乎往東邊去了,變成了小黑點。仰頭看著雲荒湛藍的天宇,劍客緩緩嘆息:“那傢伙對誰都是毫不容情呢……當年阿瓔遇上他、被他害成那樣,那也是劫數吧。”
長風吹動劍客的髮絲,看著天宇,他微笑起來了:“明庶風起了……從東邊來的青色的風啊。汀,春天到了。”
第九章 雲湧
走到分岔路口的時候,看到那笙沒跟上來,慕容修不由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
東巴少女停在岔路口,雙手撐著膝蓋、彎下腰去看地上的什麼東西。
“呃,慕容,好像很不妙呀。”那笙聚精會神地看著散落的蓍草,那是她一路走一路摘來的,卜了一卦,“我們如果走這條路一定有大難!我們別去桃源郡城了吧。”
慕容修無可奈何地看著她,這個女孩子自從號稱半夜被鬼纏上以後、就開始疑神疑鬼起來,一路上不停卜卦算命,連過一座橋都要掐指算半天。他搖頭,堅決反對:“不行,非得去不可。你別磨磨蹭蹭的,天色晚了就糟了。”
“哎呀!你怎麼就不聽哪?”那笙看到他自顧自走開,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我不是吹的!我算命真的很準!如果你要走這條路、一定有大難!”
“那麼大仙你另外選條平安的路走不就得了?別跟著我。”慕容修不耐煩之極。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說話?我為你好耶!你以為我胡說是不是?——好,我替你算,你聽著:”那笙鬱悶,卻忍著氣跟在後面,一壁走一壁掐指計算,“你叫慕容修,揚州人,鉅富之家的長子……二十一歲,父親已去世,母親…呃,母親健在……什麼?她兩百四十七歲了?哇,妖怪!……”
在東巴少女詫然驚叫的同時,慕容修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看她。那笙埋頭掐算,幾乎一頭撞到他懷裡。
“你怎麼知道?”慕容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那笙啊!”那笙笑起來了,得意:“我說我會算命……你信了吧?真的,聽我的,別去郡城了,這條路兇險的很啊!”
“……”慕容修不說話,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少女——第一次覺得那樣明亮的笑容有點看不見底。他是不信什麼能掐會算的胡說,而這個少女居然對他了如指掌,顯然是調查過了他的底細,才一路跟著他。而自己、居然對這個半路相遇的人一無所知。
雖然是鬼姬託付的、但是這個陌生的女子真的可信麼?
那笙不知慕容修心下起疑,只是一味勸阻他不要走這條路去桃源郡。她卻不料她越是勸慕容修不要走大路不要去郡城,慕容修心裡就越是覺得蹊蹺,但是他也不說,只是沉下臉,冷冷道:“西京大人在如意賭坊等我,我怎麼能不去?——你若不肯,也不必跟來。”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那笙看他黑了臉,心下有點怕,跺了跺腳,無法可想,只好垂頭喪氣地跟上。兩人默不做聲地走了一程,那笙腳有點痛了,不停斜眼覷著慕容修,看他還是沉著臉,便不敢開口說要停下來休息。
慕容修為人謹慎,冷眼看見她面色不定,心下越來越覺得可疑。又走過一個岔路,看到前邊越發荒涼了,只怕是殺人越貨都無人察覺。他忽然有了個主意,便指著路邊幾塊石頭,道:“走得也累了,坐下來歇歇吧。”
那笙就是盼著他這一句,連忙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氣:“天,還有多遠……我都累死了。”
“累了麼?你歇歇,我去那邊給你舀水來。”慕容修笑了笑,卸下肩上小簍子,“你替我看著瑤草。”
“呃,好吧,謝謝你。”那笙抬頭,對他笑了笑。
那樣明亮的笑靨,宛如日光下清淺的溪水,刺得讓慕容修不自禁閉了一下眼睛,心下驀然有些猶豫起來——難道、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然而雖然年輕、出身於商賈世家的人卻是謹慎老練的。
“嗯,試試看就知道了吧。”他想著,把價值連城的瑤草筐子留下,走開去。
慕容修從河中取了水,故意在河邊多逗留了一下,才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