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不答,眼睛裡有一種深遠的哀痛——過去了百年,在滄流帝國堅壁清野的鐵血統治下,前朝的一切都被抹去了。甚至連九嶷郡裡殘留的空桑人,都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出身。
那樣強大輝煌過的民族,居然被從歷史中抹去。
“咦,天上下雨了?好大顆啊,打在臉上很痛呢。”在他們對話的時候,那笙卻是自顧自的走開來,仰著頭看著天空中零落的煙火,忽然驚訝地抬起手,接住了什麼東西。然後只是一看,就驚詫地跳了起來——
不是雨水……不是雨水!
一粒晶瑩明亮的珠子,在她手心裡奕奕生輝。
——那是淚滴形的珠子,從高高的夜幕裡墜落,落在手上的時候尤自有些微的柔軟,隨即變得冷而硬。一滴,又一滴,從夜空裡飄落。
“這個珠子是……?”那笙怔怔望著手心的珠子,喃喃,抬頭望著天空,“龍神出關了……有鮫人在天上哭了麼?”
“這個珠子是……?”那笙怔怔望著手心的珠子,喃喃,抬頭望著天空,“龍神出關了……有鮫人在天上哭了麼?”
西京卻是聽到了半空中什麼聲音,詫然抬頭——
一大片黑色的雲,移動著從上空急速飛過,帶起詭異的風。
鳥靈?
西京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提防。然而那一群魔物毫不停留地飛掠而過,直撲不遠處的九嶷山而去。那一片烏雲裡,隱隱閃著某種奇異的金色光芒。
那群魔物……去往九嶷山幹嗎?
它們的先祖、那些修煉到千年以上的鳥靈,會發生可怕的變異、成為毀滅性的“邪神”——歷代空桑先帝,都以皇天的力量尋找和鎮壓那些邪神。在駕崩之前,都會將那些可怕的魔物帶入地宮,設下封印,永遠地鎮壓。
因為有著那種封印,所以九嶷山一向是鳥靈避而遠之的地方,這一次大群的鳥靈前來,又是為何?
西京一時間有些出神,不曾看到旁邊的閃閃一直偷偷看著他,一手攥緊妹妹,滿臉又是驚奇又是仰慕。對於生長在九嶷郡這片寧靜而與世隔絕土地上的少女而言,這個遠方來的男子有著如此驚人的技藝,超出了她以往的想象。
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以前,她一直以為只有自己的父親、才是這天下最英勇的人。
而那笙只是極力地往天上看,終於看清了夜空中巨大的龍,一驚一咋地呼叫。
忽然間,她的聲音截然而止——那是一種嘎然斷裂的停止,彷彿是硬生生被某種無名的恐懼斬斷。西京和閃閃都掉頭看過去,只看到那笙睜大了眼睛,看著頭頂三尺高某處的一個東西,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恐懼。
一個六尺高的俊秀少年,隨著一陣夜風飄來,掠過樹林,懸浮在她頭頂。
手足關節似乎都斷了,毫無力氣地垂著,與藍色的長髮一起隨著風微微晃盪。
“哎呀!”閃閃和晶晶先是一驚,接著卻是歡喜地叫了起來,“那是個偶人!好漂亮!”
彷彿受到了某種難以抗拒的誘惑,兩個女孩子爭先恐後地伸手,想去觸控那個漂亮非凡的東西。西京臉色一變,掠過來一把將兩姐妹攔到了身後:“小心!”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那個垂著頭的偶人忽地動了。
抬頭,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哎呀!”三個女子同時驚叫起來,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它、它會笑!”閃閃下意識地護著妹妹,一手壓在胸口的衣襟上,掩藏著衣襟裡那個物件,顫聲脫口,“它是活的?!”
“長那麼大了。”西京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那個飄蕩的偶人,眼裡有難掩的擔憂與厭惡,“不過分別短短几個月。蘇摩呢?”
彷彿被牽動了脖子後的引線,阿諾瞬地抬起頭,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眼睛翻起,順著絲線看向黎明前黛青色的夜空高處。
然後,似乎突然又被扯動,偶人翻了一個筋斗、急速往天空裡飛回。
“等一下!”西京一聲斷喝,不等阿諾飛起,足尖一點迅速掠起。手指一併、夾住了那根看不見的引線。只是稍稍用力,劍客便如大鳥般翩然凌空上升,追逐著偶人,沿著線一直飛去,瞬間成為目力不能及的一點。
“啊?”那笙呆了,看看天,又看看手裡的珠子,訥訥,“蘇摩…蘇摩在上面麼?那麼,這個、這個是……”
“蘇摩是誰?”閃閃忍不住問,那笙卻只是發呆,沒回答。
黎明漸漸到來,四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