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你拿什麼承載我的力量呢?我的血裔?”
如冰雪當頭,白瓔忽然間呆住。
“白之一族,還有別的嫡系女子麼?”白薇皇后嘆息著問。
“沒有了。九十年前,被滅族。皇后,我葬送了全族人。”白瓔低聲回答著,忽然間因為羞愧而微微顫抖,“所以,現在我無論如何都要將空桑挽回過來。不,不止是空桑,還有海國……甚或還有冰族。我希望能有新的平衡,讓各族都好好的繁衍生息,讓雲荒不再是現在這個樣子!希望您成全我……把力量借給我!”
那雙眼睛凝視著她,沒有說話。
那是這個血裔的願望麼?
然而,冥靈是不能轉生的,他們在死時靠著自身的念力、拒絕進入輪迴,用死前強烈的信念維持著魂魄不散、成了三界之外的遊魂——他們是沒有將來的一群。
若有朝一日心願已償,冥靈便會如煙霧般消散在六合之中。
“對……對了!我還有一個妹妹!”忽然間,白瓔衝口而出,“還有白麟!她有形體!”
“白麟……”那雙眼睛微微闔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名字的所有者在進行著遙感,片刻沉默,眼睛裡旋即卻有更加哀傷的表情,“那個鳥靈也是我的血裔啊……為何如此。白之一族,竟然都已經淪入魔道了麼?”
“魔道……是不可以承載的麼?”白瓔詫然,分辯,“她是有形體的。”
“我知道。她是將心魂和陰界的魔物結合,獲得了新的軀體。”白薇皇后凝視著虛空,眼睛裡有嘆息的神色,“魔,並不是不能繼承我的力量——‘護’的力量並沒有魔神之分,若要傳承給白麟,也是可以。只是……”那雙眼睛忽然凝定了,有冷肅的光:“我的力量,並不能傳給滿心惡念的魔!無論是不是我的血裔,有這樣心魂的人、是註定不能繼承的!”
那一瞬間,這雙一直微笑的眼睛裡有冷芒四射而出,震懾了白瓔。
“護的力量,不能交給這樣的心。”白薇皇后冷然回答,“寧可永閉地底,也好過如此。”
白瓔忽然間沒了主意,定定看著掌心上那一對漂浮的眼睛——來的時候,無論是她,還是真嵐,還是學識最淵博的大司命,都沒有想過遇到這樣的問題。他們都以為只要血緣不斷、無論生死都可以繼承上一代的力量,來打破這個封印。
然而,白薇皇后卻說:沒有實體的冥靈,無法承載她身上的力量。
她無法獲得力量,更無法開啟龍神的封印——空桑和海國之間的盟約,已不能完成。回去,如何和真嵐他們解釋?又如何對蘇摩交代?他們約定在路的盡頭相會,然而她卻連走到那個終點的力量都沒有了。
她在剎那間不知轉了多少念頭,忽然有了決定,卻仍有一絲猶豫。
那樣重大的決定前,她想尋求旁人的意見。然而她在下意識中拉動引線,那條線卻是紋絲不動。白瓔吃驚的看著那條纖細的引線,發現在這個雪白空洞的地方,這條線不知消失於何處——如那條垂落的金索一樣,看不到終點,也沒有長度。
只有震動越來越劇烈,讓雪白的空間都顫慄不已,彷彿大地的心臟已經到了無法負荷的地步——那是龍的咆哮和掙扎吧?千年的屈辱和困頓、已經讓這大海之神變得瘋狂憤怒如許,帶著毀滅一切的火焰。
她不敢想蘇摩如今又是如何,用力的拉動著那條線,想知道彼方人是否安好。
彷彿知道她的想法,那雙眼睛微笑起來了:“你找不到他。”
看著她詫異的表情,白薇皇后嘆息:“現在你們站在兩個不同的位面上,即使只隔一線、又如何能碰面?就如高天流雲,底下的凡人看見以為是被風吹到了一處——殊不知、那是不同高度的兩片雲,永遠無法重合。”
白瓔悚然心驚,忽然覺得有冷意直浸入骨。
“亦如你我,如今雖站在這裡對話,可之間已是千年的距離。”
那雙眼睛裡閃過決斷和凌厲的光芒,忽地厲聲:“回去罷!雖等你千年,卻不能將力量傳承給你——是他一手鑄成空桑的厄運,我也不必為此再費心。”
白薇皇后瞬忽飄去,然而白瓔急切之間忽地探手、竟將那一對眼睛抓入手中——
“皇后!我願成魔,”顧不得失禮,女子低聲斷然請求,“我願成魔——請將力量借我!”
那雙眼睛忽地凝定了,注視著後裔的臉龐。
多少年過去了,隔了無數輪迴,這張臉、居然和她早已消失的形體一模一樣。
許久,那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