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人理會一個瘋了人的話。十幾年後,另一隊盜寶者無意中進入了這個空空的墓室,發現了一堆屍體。令他們驚訝的是、在這幾百丈深的地底,居然長著奇異的雪白藤蔓,纏繞著那些遺骸。那些人的身體早已朽爛成白骨,然而唯獨眼珠依然完好,甚至有著活人一樣的表情,死死盯著前來的人、露出了乞求和痛苦之意。
那一行盜寶者震驚之下揮劍砍去,一番血戰後,藤蔓鬆開了那些白骨,縮入地下。那些白骨得了自由,開口說自己也是北荒來的盜寶者,並祈求對方殺死自己——盜寶者大驚,一一詢問姓名,才發現那果真就是十多年前失蹤在地宮裡的先代同行!
原來那一行盜寶者受到了極其殘酷的報復、被那些地底下伸出的藤蔓抓住,彷彿植物汲取著土壤的養分,那些東西緊緊裹著他們,一點點吸取他們的生命,卻不讓他們立刻死去。這些人就如那些被活埋入地底的鮫人一樣、掙扎呼號,卻無法死去。
直到十幾年後同行無意闖入,揮劍將白骨粉碎、才結束了他們的痛苦。
九嶷地宮裡鮫人之靈的傳說由此而始。此後還有更多的盜寶者看到過這種詭異而惡毒的東西——那些東西在地宮土壤和水裡自由的來去,躲在那個葬身的革囊裡,手腳卻能無限的延長,宛如土裡長出的植物。因為清一色為鮫人美女,所以也被稱為“女蘿”。女蘿們抓取地面上的活人、以此為食,群集在一處,仿如白色的森林,在九嶷山附近飄忽來去、行蹤不定。多有行人商旅或盜寶者、被這片遊弋的森林吞噬,屍骨不留,因此,在雲荒大地上、就有了“夢魘森林”的傳說。
不同於鳥靈和沙魔,女蘿卻是安靜而本分的,從不露出地面,甚至從未離開過九嶷王的封地,只在蒼梧和九嶷兩郡出沒,偶爾捕食過往行人,卻沒有造成過大規模的傷害——因此滄流帝國建立起來後、倒也沒有被這些魔物驚動。
然而在今夜,幽凰卻第一次看到了這種從不露面的神秘東西。
“你們……一直不肯死,就是為了等待蘇摩?”幽凰收起了翅膀,訥訥看著那些蒼白詭異的女子,“等到他了,又如何呢?你們……想回到碧落海里去麼?”
聽得鳥靈這樣的問話,被蘇摩抓住的女蘿首領忽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用蒼白的手臂抱著自己點肩膀,笑了起來:“鳥靈,你還想轉生成人麼?”
聽出了語氣中的譏諷,幽凰怔了一下,卻不以為忤:“我們這些怨氣整合的東西,氣散則消,再也無法進入輪迴了。”
“是呀,”女蘿抬起頭,看了一眼頭頂星星點點的天空,“我們也回不去那一片碧海了……也無法化成雲、升到星空之上——若不是憑著一念支撐,還能怎麼辦呢?”
“我們儘管化身為魔物,卻依然不敢離去、一直在蒼梧之淵附近徘徊,守著龍神,也等待著海皇。等著能向那一族復仇的時機到來。”她笑了笑,對蘇摩點頭,似是感慨、也似是疲憊:“海皇,您和龍神一樣已經沉默了七千年,無聲無息——我以為直到我們的眼睛都化成了土、都無法看到您的歸來了。”
蘇摩一直不曾說話,只是站在那一片由死去族人組成的詭異森林裡,沉默。
很久以來,他內心都在桀驁地抗拒著加諸於他身上的“海皇”宿命,不承認自己是鮫人的希望和少主、更不希望成為被無形之手操縱的傀儡——然而此刻,在看著那一雙雙死去多年尤自不肯閉合的眼睛時,某種力量讓他忽然無法出口否認。
如果,這個承受了多年苦難的民族、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那麼,不妨就讓他們這樣希望下去吧……沉默許久,他開口,直截了當:“你們,能幫我什麼?”
“我們知道蒼梧之淵最深處、星尊帝當年囚禁龍神的龍宮所在。”女蘿也不含糊,立刻回答,“我們能帶您前去釋出龍神,復興海國。如果九嶷王被驚動,前來阻攔、我們也能幫您對付那些軍隊士兵。”
“哦。”蘇摩簡短地應了一聲,也不多言,“那麼,帶路吧。”
“連夜就走?”女蘿們有些不安,“您連日跋涉、不休息一夜麼?”
“不需要。”傀儡師微微有些急躁,“事情很多,得一件件快些解決——我怕滄流帝國得到訊息會前來封鎖蒼梧之淵,得趕快去和白瓔碰面、一起去破開封印。”
“白瓔?”領頭的女蘿忽地一驚,迅速變了臉色,脫口,“前朝空桑太子妃?您……要去蒼梧之淵和她會面?”
“是。”蘇摩回答得越來越簡短,“空桑現在是我們盟友。快走吧。”
然而,整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