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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其實也無所謂……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雲焰做回普通人更好,至於家族那些其餘的親戚,本來就是依附著他們三姐弟而白白獲取榮華富貴罷了。但無論如何,姐姐不可以有事……師傅已經死了,姐姐不可以再有事!無論如何他都要返回伽藍城去,扭轉目前的局面。

然而方要舉步,陡然感覺麻木已經從腰間蔓延到了膝蓋,雙腿竟似石化般沉重。

木提香的毒?雲煥霍然一驚,摸到了腰間那一道傷——割破鮫綃戰衣後、南昭那一刀在他肌膚上拖出了一道淺淺的傷。淺得甚至沒有滲出血。然而他知道、已經有無數的毒素滲入了割破的肌體裡。在麻木感沒有進一步蔓延前,他的手迅速地封住了腰間的血脈和穴道,翻動著自己的衣襟尋找藥物——然而他立刻想起來:所有的藥物,都在湘身上。

徵天軍團裡,鮫人傀儡負責著操控機械和看護主人的任務。

微亮的天光從高窗裡透入,雲煥壓著體內的不適,拖著腳步走近地上南昭的屍體,彎下腰去翻檢死人身上的物件。同僚漸漸冰冷的血染滿了他的手,少將的眼睛卻是冷灰色的,不放過絲毫可能。然而,除了翻出的一些雜物,沒有找到解藥。

麻木蔓延得很快,雲煥發現自己連拖動雙腳都已不可能。他急急封了穴道,然而手指接觸到的地方、最後第二根肋骨處,都已經麻木得如擊敗革!

雲煥想召喚墓外的屬下過來,然而呼吸都慢慢變得輕而淺,根本無法吐氣發聲。腰部以下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他用雙臂支援著身體的重量,竭力往石墓門口爬去——黑暗中,神志陡然一陣恍惚:多少年了?多少年前、自己也曾這樣竭盡全力掙扎在生死邊界?瀕臨絕境,卻沒有任何救援,黑暗彷彿可以把人連著身心吞噬。

可這一次,唯一會來帶他出死境的人,是再也不會來了……

一念及此、支撐著他爬向墓門的那股烈氣陡然消散。他感覺到體力枯竭的速度遠遠超出想象,只不過稍微用力,那陣麻木居然迅速擴散開來、逼近心臟!他不敢再度用力,頹然鬆開了手,靠著冰冷潮溼的石壁坐下。

“南昭,你真他媽的混蛋。”漸漸亮起來的古墓內,雲煥忽然煩躁起來,眼裡發出了惡光,喃喃咒罵著,用力將光劍對著無頭屍體扔過去——嚓的一聲,雪亮的光劍刺穿了血汙狼藉的屍體,釘在地上。雜物中一張薄薄的紙片飛了起來,落在雲煥眼前。

藉著高窗透入的黎明天光,垂死的軍人用染滿血的手捉住了那張紙。

兩位白髮蕭蕭的老人,一個雍容華麗的婦女,三個虎頭虎腦的孩子,以及後排居中的戎裝佩劍驃悍軍人。

——這一幅微型小像栩栩如生,應該是帝都有名畫匠的手筆。婦人臉上的紅暈、孩子眼裡頑皮的光彩,以及戎裝男子鎮野軍團的服飾都畫的細緻入微。右下方有細細一行字:“滄流歷八十七年六月初一,與琴攜子馳、彌、恆,侍父母於帝都造像。願閤家幸福,早日團聚。”

雲煥定定看著這張染血的小像,捏著紙片的手挪開了一點——剛才他拿的時候按住了南昭的頭,此刻移開、紙上便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血手印。

“閤家幸福,早日團聚……”喃喃重複著最後幾個字,雲煥唇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看向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原本眼裡兇狠暴戾的氣息忽然消散。說著說著,只覺指尖也開始麻木,手不自禁地一鬆,他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尖利的刺痛將他刺醒。

雲煥感覺眼睛都沉重得無法睜開,然而耳朵邊上有什麼急切的咻咻嗅著,細小的牙齒噬咬著他肩膀上各處穴道,似在努力將他喚醒。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毛茸茸的小腦袋和漆黑的獸類眼睛。

藍狐伏在他肩頭,抬起染滿血的嘴巴,湊過來嗅了嗅他,發出歡喜的嗚嗚聲。

“小……藍啊。”沒有料到這隻師傅養大的沙狐此刻再度返回,雲煥眼睛裡不知是歡喜還是苦笑,費力吐出兩個字,卻發現胸口都已經僵化,呼吸變得非常困難。小藍漆黑的眸子裡驀然滑落晶瑩的淚水,湊過頭蹭著他冰冷雙頰,發出急切的哀叫——小藍應該是回來看望師傅,卻發現了古墓奄奄一息的自己,拼命將他叫醒。

小藍的頭在眼前晃動,雲煥恍惚中發現狐狸毛梢已經隱隱蒼白——陪伴了師傅十幾年,小藍也已經老了……拖兒帶女的,也不能經常陪在師傅身邊。閤家幸福……呵呵。

雲煥從胸臆中吐出一口氣,唇角泛起嘲諷的笑意:沒想到自己就這樣死在了這裡……死在被政敵操縱的昔日好友刀下!甚至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