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沒有別的老婆,怎麼能生出辟邪他們呢?”
海巫女卻毫不驚奇地說出了答案:“它自己生。”
“啊?!”年輕的織夢者睜大了眼睛,嘴巴張成了0型。
“不要以人的、甚或世間一切生靈的慣例去推斷神族。”海巫女微笑著,眼睛裡卻浮起了肅穆景仰的表情,“它們是凌駕於我們之上另一種存在,所有凡世的準則、對它們來說統統無效。以人的角度去妄自揣測神,是一種褻瀆。”
“……”艾美眼裡有不服氣的光,但看到巫女的虔誠,也只好吞下話去。
——她可沒覺得那隻臭山羊有什麼凌駕於她之上了。
“噢,那麼說來,龍神是自己生了九個兒子了?”她接著問。
“也不是‘生’,應該是一種派生吧。”海巫女一邊繼續往上走,一邊解釋,“原來這個世界是一片海洋,龍便統管著一切。後來天裂地變,浮凸九州,龍為了讓每一塊土地上的生靈都更好的休養生息,便把自己的力量分成十份,而給其中九份賦予了九種不同的外形,派上大陸去庇護當地生靈,從此便有了‘九子’的稱呼。”
“哦……”年輕的織夢者恍然大悟,好奇追問,“可龍神怎麼能娶鮫人呢?”
她實在是想不出一個年輕美麗的鮫人,如何和一條巨大的龍在一起生活。
“只要它想,就可以。”海巫女眼裡有一種敬慕的光,“龍神千變萬化,能以任何狀態存在於任何空間,沒有它作不到的事。”
“噢……也對,”艾美抓抓頭,喃喃,“辟邪不也娶了蕭音姐姐?”
因為從來沒看到過辟邪的真身,所以艾美的腦袋裡的辟邪就是一個居家型帥哥的形象,能輕而易舉地和蕭音姐姐對號入座,並無不妥。如果換成是那隻胖山羊,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想象不出所謂的婚姻生活該是如何一番情形。
“後來你姐姐如何了?”織夢者的好奇心是無止境的,問了那麼多問題後還不依不饒,艾美一邊走,一邊繼續纏著這個海巫女。
然而此刻凝光已然走上了最後一級臺階,站到了祭壇上。
“神域,禁聲。”海巫女豎起手指,示意她安靜,“跟我來。”
“啊!”然而一眼看到祭壇五個角落上的靈體時,艾美還是不自禁地低低驚呼了一聲——幽靈是沒有面目的,所以她也不知道那兩個便是全世界都鼎鼎大名的星野冢大師和霍普森·金導演。然而織夢者的直覺讓她感受到了某種共鳴和衝擊,不禁脫口驚呼。
在少女踏上神壇的同時,兩個靈魂也是陡然一震,齊齊注視過來。
多麼強烈的創造力和靈力!
在這個世間,擁有這種力量的靈魂是寥寥無幾的、所擁有的才華也是體現在不同方面,立體三維地相互補充,彼此之間有著奇特的感應。
是新一任的織夢者麼……兩個靈魂相互交換了一下思想,有欣慰的意味。
然而不等艾美仔細打量五星上的兩個靈體,凝光卻開啟了那座神廟的門,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式——而神廟裡,隱約可見一個女子的側影。
蕭音姐姐!
她顧不得別的,立刻幾步衝了進去。衝得太急,一頭撞上了一個人。
“嗯哪?”揉著額頭,她有點暈乎地抬頭看去,就看到了一雙如勿忘我花一樣的藍眼睛。
“啊……”她從胸臆裡吐出一個含義不明的音符,有點慌亂地看著面前這雙藍眼睛的主人——看到過的!在金水橋旁爭奪Johnson靈魂的時候,她就飽受了這個人的教訓,那一句句毫不客氣的話如同當頭大棒,將她一直以來的自負打壓下去。
“真正的織夢者,必須尊重每一個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
“你沒有權力去操縱任何一個人的生死。你只能守望,用你的力量,去編織一場場美夢,給人心以慰藉——織夢者啊,你是為了彌補這個灰冷如鐵的世上、那一道道裂縫而出生的……你應順從人心的願望。”
那個時候,她是多麼驚駭於這樣的話語。
——從來沒有人教過她這些。蕭音姐姐雖然答應過教導她,卻因為自身精力的衰竭而過早擱筆,無法再擔當起教導下一任織夢者的職責;而她跟著饕餮成長起來,那個邪魔除了向她展示這個世界的直觀一面外,卻從來不曾在思辨理性的高度上對她進行引導。
或者,這就是饕餮和她說過的“所不能教導”她的。
隨著年齡和見聞的增長,織夢者的天賦蓬勃發展起來。然而她變得自負而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