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他了!是不是?”
四周轟然一片應合。或許因為飛廉同時在座,大家的聲音更加響亮起來。
國務大臣巫朗和三軍元帥巫彭,一直是同掌帝國的兩大柱石。自從二十年前,前任巫真被滅族之後,兩大世家的更是威懾朝野,從宦的、都歸了國務大臣門下;從軍的,則大都自認是巫彭元帥的門生。然而文武兩大柱石之間,卻也是明爭暗鬥了幾十年。
而云家正是巫彭元帥一手提拔上來的,雲煥此刻得勢,在國務大臣一黨看來、便是日後的心腹隱患了。
雖然顧忌雲家炙手可熱的權勢、對新貴不敢有當面的譏刺,可背地裡同僚聚會時,交頭接耳的都是交換著這樣的話題,面上難掩輕蔑之色——畢竟,相對於已有百年根基的其餘九大門閥來說,新興的“巫真”雲家是眼中之刺,卻是輕易不能觸動的。
——畢竟目下在至高無上的智者大人身邊侍奉的、是雲家長姐雲燭。
那時候他作為留任講武堂的校尉、在茶樓雅座和眾同僚小聚,聽著這些詆譭,心裡也隱隱有些快意。然而不知為何沒有隨聲附和——或許是因為他曾親眼看過雲煥的身手。那樣顯然是超出同窗一大截的驚人水準鎮住了他、讓他至今也不敢昧著良心隨口臧否。
“大家好興致啊……”那個時候,雅座一角忽然有個慵懶的聲音打斷了嘈雜,伴隨著無聊的嘟囔聲,“嘴皮子磨再多也不能見分曉。有這個功夫,不如在座公推一位出來、去找雲煥一決高下吧!如何?”
他和其餘人都怔住,回頭看著那個突發格格不入言論的同僚。
年輕的軍人從歌姬的手上拿葡萄吃著,慵懶地斜眼看著旁邊的同伴們。分明是譏刺的話、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帶著一種幾乎能讓人相信是真誠的表情,看著發怔的同伴,微笑著:“既然大家覺得雲煥那傢伙除了外貌之外毫無長處,不如提著劍去了結他算了。”
“呃……飛廉?”顯然想不到這個剛剛敗在雲煥劍下的同僚會這麼說,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一直沉默旁聽的他——也是覺得飛廉出科考敗於雲煥劍下可能心裡正不舒服,大家方才都趁機貶諷雲煥,以博這個國務大臣外甥的高興。
沒想到聽了半天,當事人居然是用這種態度調侃著發話。
“如果飛廉你出馬、雲煥那小子哪敢囂張?”為首的長麓有些尷尬地笑。
飛廉和身邊的歌姬微笑談天,懶懶:“我不是他對手——你們也看見了,我前日已輸在他劍下。”
“那是雲煥出違反規矩!”一提起那件事,所有貴族子弟都憤憤不平起來,“居然在比試中用出了邪魔外道的劍法!講武堂裡規定了不許使用非授課教導的劍術,而他居然無視這個規則——真不知道巫彭元帥為何偏袒他判他勝出!”
講武堂中本是貴族門閥子弟的天下,三年來多次見雲煥一介平民少年大出風頭,大家心裡早已暗自不爽。作為最後一戰的出科考、所有人暗自希望和雲煥並稱“雙璧”的飛廉能殺殺他的威風,卻不料最後一輪劍術比試中,飛廉依然輸在了奇招突現的雲煥手下。
“嘁!在沙場上,殺人前誰還管你用的是什麼劍術?”緩緩將手中的酒杯放到案上,飛廉依然是懶洋洋,眉目間有貴族子弟慣有的散漫雍容,聲音卻一變、嚴肅起來,“那一招的確是無懈可擊!你們哪一個敢站出來說自己能是雲煥的對手?輸了就是輸了,在這裡女人一樣嘮嘮叨叨幹嗎?”
雍容懶散的貴公子眼神陡然凝聚,隱約有冷芒閃現,逼視著一干喧囂的同僚。
所有拿著酒杯嘻嘻哈哈的貴族子弟悚然一驚,忽然間有點尷尬地沉默下去。
飛廉他……是在維護雲煥麼?難道這兩個立場不同、出身迥異、在外人看來似乎命裡註定要成為對頭的年輕人,內心裡並不是如旁人所想的相互嫉恨?
當時,不被重視的他坐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幕,暗自納悶。
“怎麼,要不要一起去葉城的博雅軒裡喝茶聽曲?”那一天大家不歡而散,正準備隨眾退出的他忽然被叫住了。回過頭,看到的卻是那個飛廉少將悠閒親切的笑,對著他晃晃酒杯:“那裡的鮫人歌舞很出名哦!我請客。”
無法推辭來自國務大臣外甥的邀請,他微微一怔後點了點頭。
那之後他和飛廉就來往得多了起來,不僅軍務之餘一起出去遊玩笑鬧、飛廉還將他引薦給了自己的舅舅以及一干重臣。身邊的同僚嘴裡不說、背地裡都在暗自嘀咕,說這個沒什麼背景的小子怎麼就搭上了這棵大樹。
然而不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