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兒跑出家門,去六味茶館,找那位名落孫山卻據說很能幹的文師父去了。
臭豆腐和乾坤肚
方一勺和沈勇去了東巷府的市集,兜兜轉轉,好容易才在一個小巷子裡找到了那個六味茶館兒。
沈勇一肚子糊塗,只見這茶館古樸,門框漆黑匾額陳舊,裡頭只零星幾張桌子,客倒是滿的……
兩人走進去,茶香怡人,門面雖然不怎麼樣,但是窗面兒強,正挨著城內一條小河,憑湖聽風,也算雅緻的,就是河對岸一洗馬桶的大嬸兒,讓這雅緻之中又添了那麼點兒市井味道。就好像這香濃龍井味裡參雜的,門口燒餅攤子上的油條味道。
方一勺拉著沈勇在茶館裡頭轉了轉,就有拿著銅茶壺的夥計跑來問,“兩位,找熟人還是喝茶?”
“喝茶。”方一勺問他,“這裡是有個說書的蒼滿雲老爺子麼?”
“哦……說書的老雲頭啊,在後頭的九曲橋上呢。”夥計給方一勺指路,“穿過後面的門廊子,有個九曲橋,那兒也有座能喝茶,老雲頭在那裡說書,不過進去要每人給兩個銅板,送一疊花生米,茶水另算。”
方一勺看了看沈勇,沈勇給銀子,道,“我們上那兒聽去。”
“好嘞!”夥計搭著手巾在前面引路,伸手打簾子都拿著範兒,看樣子是個好唱曲的。
簾子不厚,就是一層布加一層木珠簾兒,卻是擋住了一片天地。
方一勺和沈勇走上簾子後頭的九曲橋,就聽到前頭傳來了隱約的說書聲。
說書人嗓音乾啞,不過聽著倒也不彆扭,正在唸著墊場:
幸得君王帶笑看,莫偷安。
野心狼子也來看,漫拈酸。
悄眼盈盈戀所愛,盡盤亙。
卻教說在別家歡,被他瞞。(1*)
……
方一勺和沈勇趕緊往前跑了幾步,找了個空桌坐下,抬眼看,就見一個乾乾瘦瘦的老頭兒正在說書。
老頭身形瘦高,微微有些水蛇腰,還有些駝背,遠遠看,像是打了三道彎,灰髮灰須,瘦臉盤兒高鼻樑,年紀倒是比沈一博大了不少,得有個六十多吧,不過看得出來,年輕時候應該挺俊的。
那老頭正說得起勁呢,“……這人啊,念個書做個營生,能不能有顯貴,都要看個時運。不是說有學問有力氣,就必然能通達的。就算你天生一副富貴命,在時運沒來的時候,也只能走背字兒。咱今兒個,咱們說說這楊貴妃……”
方一勺和沈勇對視了一眼,老頭兒說的是隋唐呀,估計是安祿山進宮見貴妃的那個段子。
老頭說話不緊不慢,不急不緩,細細道來,時不時還插上兩句笑話,逗得茶客們哈哈大樂,又插兩句品評的詞兒,聽得茶客們唏噓。
方一勺暗中觀察沈勇,就見他聽得津津有味,心說,有門兒!
講了有小半個時辰,蒼滿雲講到關鍵時候,就止了,來了個且聽下回分解,弄得那些茶客意猶未盡,乖乖給銀子還琢磨著明兒個再來。
老頭則是捧著盤子挨桌收銅板。
收到方一勺他們這桌時,沈勇給了他一兩錢的散銀子。
老頭有些吃驚地抬眼看了看沈勇,笑道,“多謝少爺打賞。”
沈勇笑了笑,老爺子也沒多說什麼,溜溜達達走了。
方一勺想要叫住他,卻被沈勇拉住了。
方一勺轉臉看他,沈勇笑問,“唉,你老實說,這老爺子什麼人啊?”
方一勺瞄了他一眼,道,“你還挺精明呢,那是爹的同窗。”
“霍。”沈勇有些吃驚,問,“同窗混那麼慘啊?”
“爹爹說他大才!”方一勺道,“還說他能教你學問。”
沈勇微微一愣,摸了摸下巴,“你……跟爹爹說了?”
“唔。”方一勺拉住他的袖子,道,“老頭像是要走了,我們去跟他說?”
“等等。”沈勇按住方一勺,想了想,道,“別直接就說……咱們試試他。”
“試?”方一勺不解。
“你想啊,誰知道他能不能幹?咱們先跟著他看看再說。”沈勇道。
“跟蹤他?”方一勺睜大了眼睛,“不好吧。”
“唉,去看看再說!這人萬一沒能耐呢?到時候拜了師父還逃不掉!”說完,拉著方一勺偷偷跟著老頭……出了茶館兒。
蒼滿雲隨意地託著一雙布鞋在街上瞎逛,似乎一點兒都不著急,沈勇和方一勺遠遠跟著,就見老頭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