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了聲音。
——場中也終於有了動作。
聲音來自人群中。
是劉猛禽,他尖銳的語音像鐵騎進裂,銀瓶乍破的劃裂了黑夜、割開了月色,還扇起了風撥亮了燈:
“別打下——人絕對不是鐵手殺的!他是無辜的!”
大家更靜了下來。
——如果視線是箭、是矢,猛禽早已給亂箭穿心、千瘡百孔了。
彷彿連火舌也不笑了。
連場中所有的槍尖都在閃爍著邪異的冷鋒,在等他讓下。
他也已只有說下去了,且說得聲嘶力竭,像一頭在抑著傷痛已久而今才撕裂長曝的禽獸:
“我剛才一直在跟蹤著他,來到緋紅軒這棵紫微樹下——”
他猛獸般喘息著,咆哮著:
“——他來的時候,小紅已經死了!”
孫屠狗的眼神冷得像每天習慣了都要屠宰禽畜的屠戶,但語音也跋扈尖銳得像一隻養了七年而今才初償一刀剖進腹腔之痛的豬:
“你憑什麼說他是無辜的?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
猛禽一時無言。
無語。
——對,他跟鐵手是一夥兒來到“一言堂”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在維護鐵手?誰知道他講的話是不是真的?誰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份殺害孫小紅?誰知道?
忽聽一個聲音打斜裡插入、從斜裡說出淬金厲鐵的正氣來:
“他說的是真的。”
孫屠狗一句就回了過去,就像一記還手反擊:“為什“因為我剛才也跟蹤著他,一路過來這裡。”
說話的人是襲邪。
4。
我不必重述八百次,我意思在場的人,不見得完全沒有人不相信鐵手的話。
——儘管在眼前形勢吃緊之下,只怕沒有多少人對以勇於承認自己己殺了人,但以鐵手神捕在江湖上的信譽、武林中的地位,“一言堂”裡上下是沒有人不生疑置:到底是是不是鐵手殺了小紅?鐵手為何要那樣做?他犯得著這樣作嗎?
就算絕對不相信鐵手是無辜的人,恐伯也不見得會不信猛禽為鐵手的作證。
——因為山東“神槍會”有不少子弟都活躍於武林,行走於汀湖,自然聽到風聲傳言,他們大都深刻理解,劉猛禽所隸屬的來月明派系,跟鐵手所份屬的諸葛正我之系就是壁壘分明、友少敵多的兩大陣營,按道理,“午夜鬼捕”劉猛禽沒有必要說好話。
——更沒有必要說假話。
可是,就算既不信鐵手也不信任猛禽的人,到現在也下得不信,也不得不有疑惑了:因為襲邪己說了話。
作了澄清。
他更沒有必要維護鐵手。
——因為他是“一言堂”的大將;“山君”孫疆身邊的紅人!
“山神”孫忠三做了一件事。
他起先只是一隻手指:尾指。
他放鬆了尾指。
左手的尾指。
然後是右手。
右手的尾指。
之後是左手的無名指。
接下來是右手的無名指。
他一隻一隻的鬆開他的手指。
一隻一隻的放開。
一直至他完全放開了雙手,不再拿捏住鐵手的雙腿為止。
鐵手也放手。
只是他更快。
他在孫忠三放開第一隻(尾)指開始,他己放手。
迅速放手。
雙手齊放。
——也完完全全地放開了他本來亨捏往孫忠三雙臂的要穴。
兩人都放了手。
一先一後。
一緩一速。
但都已放手。
拿著,手合攏成了拳。
放訂、緊抓的拳成了張開的掌。
——無論如何,要抓住什麼,總比放開,放下來得花費力氣,緊張多了。
放得下便輕鬆。
而且自在。
——只不過,在人生裡,有幾件事是可以你說放下便放下的?放得下手卻放不了心,不見得放下便能自在;真正自在的,就算執著不放下,也一樣執著得開開心心。
其實管它執著放下,只求活得自在開心。
放開了手的鐵手,溫和的說:“承蒙相讓,銘感心中。”
孫忠三緩緩的收回了他的手,神情好像收回了他(心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