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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章
不知哪裡的一絲寒風鑽進了屋裡,吹得燭火撲閃了幾下,徐進嶸的臉色也隨了明滅不定的燭火變幻了下,顯得有些陰沉起來。
“你這話是何意思?”
淡梅嘆了口氣:“三爺這般聰明的人,竟會聽不明白?也罷,我便再多說幾句好了。我今日前思後想,終是覺著自己還是留在京裡的好。一是我為人愚鈍,一無是處,即便跟過去了只怕也伺候不好三爺,反惹你礙眼;二則自小便在京里長大,早習慣了這方水土,且身子也弱,過去那潮溼之地,只怕水土不服病倒了,到時莫說我伺候三爺,只怕還要三爺為我分心了;三則婆婆年事已高,這般讓她獨自在京中過活,總覺不妥,只怕會被外人說我不孝。我這作兒媳婦的留下侍奉,那是天經地義……”
“你何時竟學會這般伶牙俐齒了?歪理倒是一大堆。天色不早了,先去歇了,有話明日再說。”
淡梅還沒說完,徐進嶸已是站了起來往床榻方向去,顯見是不願多說的樣子了。
淡梅坐著紋絲不動,只是淡淡道:“三爺今日莫不是被我氣糊塗了?我這話都說到如此份上了,你豈有還不明白的?”
徐進嶸霍地站住了腳步,回身望著淡梅,眼裡已是一片暗霾了。
“瞧著你的意思,從今是要和我劃清界限了?”
“不敢。只是說了想說的話而已。三爺從前不是叮囑過,叫我有話就要直言不好隱瞞的嗎?如今不過是照你從前意思行事而已,怎的又惹你不痛快了?”
淡梅說完,便又撿回了方才那書卷,靠在了椅上,低頭看了起來。
徐進嶸顯見已是極其惱怒,連額頭都隱隱跳起了青筋,只見淡梅已是自顧低頭翻書,連眼風都沒掃過來一下,一時竟又生出了些不知該拿她如何的無奈,盯了半晌,終是哼了聲道:“我曉得你心裡在為今日之事怨怒。你等著便是,我說過會給你個交代的。”說罷便拂袖去了。
淡梅見他終是被氣走了,想來今夜是不會再過來了,也懶怠多想他去哪裡過夜,只是徑自去閂了門,這才捶了下端了一晚上有點發酸的腰,自己上榻去了。
可笑這男人,竟會自負到如此地步。他臨去前的拋下的那話,分明便還是覺著她今夜的所說所行都不過是在藉機向他拿嬌而已。想來他以為他若是給了自己一個所謂的“交代”了,自己達到了目的,便會繼續做他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妻子了吧?
淡梅第二日起了身,見外面一夜之間竟變成了個銀裝素裹的世界,難怪昨夜睡著覺著有些冷起來,原來半夜竟下起了雪。站著看了下院子裡幾個粗使丫鬟在除雪掃徑,便叫妙夏帶了丫頭將自己一些早先已經打包好的物件都解了放置回去。妙夏萬分不解,遲疑了片刻,偷看淡梅臉色,見她表情又不似在玩笑,便小聲道:“不是過兩日便要動身了麼,夫人這是……”
淡梅微微笑道:“我另有些事,不隨大人離京了。”
妙夏大吃一驚,想起大人昨半夜回得異常晚,在屋裡沒待片刻便又走了,臉色不大好看,莫非兩人竟是不和了?也不敢多問了,只得應了一聲,磨磨蹭蹭過去叫人去解。只她總有個感覺,大人十之八九是不會真由了夫人性子讓她自個留下的,所以只撿了些容易收拾的物件歸置了回去。這樣既不會違抗夫人意思,萬一到時候真又要上船了,也不會多耽誤時間。
待過了晌午,慧姐便闖了過來,看著淡梅小心問道:“我聽奶孃說母親在叫人歸置行李回去?母親這是……”後面的話卻說不出了,只站那裡,呆呆看著淡梅。
要坐大船去淮楚,闔府上下最歡喜的大概便是慧姐了。大抵似她這般大小的孩子,平日裡連外出玩耍都難得,現在乍聞要坐一兩個月的大船到個新地方去住,不開心也難。早早就開始在淡梅面前扳著手指數著剩下的日子,一臉期盼之色。
淡梅是打定主意不去了,慧姐到時候如何,卻還未有定數,不曉得那徐進嶸到時會如何安排,只十之八九,估計也會隨自己一道留京了。見她現在果然聞訊過來追問,心中覺著有些過意不去,便道:“慧姐,我大抵是要留在京裡,不去淮楚了。你……”話未說完,見慧姐已是低了頭,十分失望的樣子,心裡歉意更甚,正想再安慰她幾句,不想